初夏的心仿佛被刀割過一樣。
她腦袋裏隻回響著醫生所說的幾個字:惡性。
惡性……“是癌症?”她艱難地吐露出這幾個令人絕望的字眼。
醫生輕咳了一聲:“可以,可以這麼說。”
初夏猛地站起了身,陡然一陣天旋地轉,旋即跌坐了檢查床的床沿,醫生好心地扶住了她:“也沒有確診的,你回去準備一下,然後我給你做個活檢,幾天就能出結果的。”
初夏的手腳已經悉數冰涼,偏偏卻手心腳心還在冒著冷汗。她半天才能找到自己的聲音:“好,那我回去準備一下,過幾天再過來。”
捏著那張薄薄的檢查單,初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她的腳發軟,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軟之又軟,心也疼得不知所以然。
果然呢,老天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她就要失去這一切,失去,全部失去,連同她的生命!
她渾渾噩噩地走回了初夏幼稚園,鐵門緊鎖著,豪華的窗玻璃映照著她眸底的淚光,沒有一刻,讓她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她竟然真的是要死了。
她才20多歲,她的初兒還沒滿周歲,她們朝夕相伴才多久,她竟然……就要死了……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龐,淚水從她的指縫裏滲了出來。
不行,她照顧不了初兒了,可起碼,她得為孩子留下些什麼!
她看著眼前這所規模宏大的幼稚園,心頭的疼一陣劇烈過一陣。這是她用盡心血經營出來的事業,她要在自己死去之前,把它給處理掉,換成一筆錢,留給初兒。
哪怕他並不急需這筆錢,卻也是一個無能的母親能夠留給他的一切!
她的心絞痛著,沒有心思再邁入幼稚園裏了,反而是攔了輛車子,回到了林家。
林衍歡的懷裏還抱著初兒,看見了她,連忙從沙發上起身:“初夏,你怎麼回來了?事情都解決了嗎?”
他看著初夏的臉色很差,不無關懷地道:“吃飯了沒有?讓廚房趕緊給你做點東西吃。我打你手機一直沒打通,都嚇死我了。”
他拉住初夏的手,隻覺得她的手涼得嚇人,剛想詢問,冷不防,初夏抱住了他:“爸爸。”
喚出這一聲的時候,初夏的聲音都在發顫了。
她知道,他不是她的生父。她更知道,他並不是真心疼愛著她的。她隻是還想假裝,自己有個家而已。
“怎麼了?”林衍歡忙問道,“事情還沒解決嗎?我早上打電話給各家報社社長的時候,不是說已經辟謠道歉了嗎?”
他轉念一想,鬆了口氣:“是不是覺得受委屈了?別怕,你在家休息個兩天,回頭別的新聞就把這個給蓋過去了。看戲的人有別的戲看,怎麼還會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麼?”
初夏勉強地笑了一下,滿心的傷痛卻說不上來。
她轉而抱過了一直在扯住她衣襟的初兒,牢牢地把孩子抱進了懷裏,忍不住親了又親。
孩子聞到了她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打了好幾個噴嚏,林衍歡也聞到了,忍不住皺眉:“初夏,你去過醫院來著?”
“嗯。例行檢查而已。”初夏撒了個謊。她不想再把自己的傷口撕開給別人看,更何況別人也未必在乎。
林衍歡點了點頭,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怕你這次事情又傷了心髒……”他扶住初夏坐下,管家已經雙手奉上了鮑魚粥,林衍歡回頭一看,不太滿意,“不是讓煮點清淡的嘛!得了得了,讓廚房燉點燕窩,晚上給初夏送到房間去。”
他伸手端過鮑魚粥,竟然一口喂到了初夏的口中:“小心點燙。”
初夏受寵受驚:“爸爸,不,我自己來……”
“不許你動手。”林衍歡把碗挪開了,“就讓爸爸寵你一回怎麼了?孩子,萬大事都不是大事,大不了就把幼稚園關門了唄。爸爸還養不起你咋麼的?回來,保管有你和初兒的飯吃。”
初夏的眼眶都紅了:“爸爸……”
她聲音哽咽,竟然不忍再說下去了。林衍歡對她的好,是真是假,她已經不敢去判斷了。看見她的淚,林衍歡連忙放下碗來擦拭:“哭什麼?不許哭,心髒要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