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機靈一動,把手機拿出來,把那藥瓶上的藥名都給拍了下來,又分別取了一顆,用紙給包了。
他似乎是想瞞著她,沒關係,他可以瞞,她也可以去查。
她激動得很,卻又不得不盡量放輕手腳,生怕發出太大的響聲。
當她把冰箱門關上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見客房的門發出了吱呀一聲響。
她的心髒差點沒跳出來。
仲文!他竟然出來了!
她屏住了呼吸,盡可能把自己的身子隱藏在黑色流理台背後,生怕仲文朝廚房方向走來,那樣的話,她的行蹤可就暴露了。
沒想到,仲文竟然沒有走過去,而是借著月光在地麵上來回地走著,口中還喃喃自語著什麼。
初夏屏住呼吸地聆聽著,生怕錯過一點秘密。
可沒想到,她聽到耳朵裏的,卻是極可怕的一句話:“我怎麼會睡在客房裏?我難道夢遊嗎?”
他一遍遍地走著,好像在不斷思考一樣,可是初夏聽得寒毛直豎。
他睡客房,當然是因為主臥室被熟睡的初夏霸占了,可聽他的口氣,他似乎是不記得這一回事了!
這是仲文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
沒等她想出門道來,仲文忽然停在了她的不遠處,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糊塗了,我又糊塗了。我半夜在這裏幹什麼呢?現在很晚了,我應該要睡覺了才對。”
他手裏還拿著那本大冊子,筆直地走回了臥室裏,開門,上床,連門都沒有關,睡得那樣坦然,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讓她睡在那張床上一樣。
初夏堵住了自己的唇,渾身顫抖著,淚水在她眼眶裏打轉。
她覺得,她一定是在今晚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仲文,仲文怎麼會忘事忘得這樣嚴重?這簡直已經達到了老年癡呆症的標準!
這就是他吃藥的原因?這就是他趕她走的原因?
她渾身如遭雷噬,顫抖了半天,才終於讓自己的心跳平息了下來。
她再也沒有辦法安睡了,隻能抓起自己的包包,飛也似地離開了這裏。
既然仲文忘記了今晚她來過,那麼她就要瞞住這件事,自己去調查!安仲文,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她的小拳頭緊握著,眼底不再有悲傷,而是燃起了熊熊的鬥誌。
等著吧,她會自己查出真相來的!
子期一大清早就被初夏的擂門聲給吵醒了,他揉著惺忪睡眼去開門的時候,簡直是苦不堪言:“又出了什麼事?我的手術到淩晨兩點才結束的,這才剛闔眼啊,你就來敲門了……”
門一開,他就看見了外麵頭發上還凝著露珠的初夏,他愣了:“初夏?你是一直在外麵嗎?”
秋季的天,更深露重,初夏一進屋,就帶來了一股寒氣,她急急地問道:“子期,仲文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子期的心咯噔了一下,轉而笑了:“這我怎麼知道呀?你應該去問他呢。”
“行。你不說,可以。”初夏把手機拿了出來,調出圖片給子期看,“那你告訴我一聲,這些藥,是吃幹嘛就可以了。你不要說你做一個醫生,連這藥是幹什麼的不知道!”
子期隻看了一眼,頭皮就炸開了。
這些藥,上麵雖然沒有寫功效,可藥名赫赫在目,仲文的字體他也非常熟悉。
他懊惱了一聲。仲文本來想瞞住所有人的,尤其是初夏,現在怎麼會自露馬腳呢?
他卻沒有想到,仲文其實已經忘事嚴重了,他是有心要藏有心要做妥當一點的,隻可惜,很多事情哪怕他記在備忘錄裏,也依舊忘了個幹幹淨淨。
麵對初夏,子期不敢全說假話,還裝模作樣地拿來看了幾眼:“這是誰的藥?”
“你別管我,你就告訴我就可以了。”
子期隻能道:“這幾種藥有吃治外傷的,有吃消炎的,還有吃疏通腦血管的,一般吧,腦震蕩的病人吃這種藥比較多。怎麼了?”
他不能全瞞,否則網絡發達,初夏隨便找個有醫學知識的人,都不難問出藥效來。
所以初夏隻是沉吟了一聲:“腦震蕩吃的?沒有大礙的?”
仲文確實之前腦震蕩過,所以才吃了這些藥?
她轉而又問道:“腦震蕩會讓人失憶嗎?”
子期睜大了眼睛看她:“乖乖,初夏,有人腦震蕩後失憶了?這分很多種的,還得看這腦震蕩的程度怎樣吧?”
“不不不,也不是失憶。”初夏想了想合適的措辭,“應該說,是忘事。特別容易忘事,一回頭,就把事兒給忘了。腦震蕩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