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其一生都不曾見過這麼多的鮮血，這是北冥的士兵，他本該和他們一般保家衛國，如今那些人全部死在他們手中。江晉心情有些複雜，江馥雪看了他一眼，道：“他們該死！”
江晉收回目光，江馥雪言語狠戾，不帶一絲感情，不禁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這般毫無感情。
“天衣城不曾感染瘟疫的人占了多半，身為北冥子弟將無辜百姓囚困於此等死，與豬狗無異？”江馥雪說罷，冷然一笑，又道：“每一個踏進天衣城的人，你當真以為喝的是預防瘟疫的藥材？那根本就是斷腸草，催命符罷了。”
這些人要天衣城的人無一人能存活，這裏早就該是一座死城。江晉心中一震，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道：“當今聖上怎麼會同意……”
“君王無道，以萬物為芻狗。黃泉帝位，當真那般動人？”江馥雪這般說道，卻沒有人能給她答案，能給她答案的人也不在這裏。
之後的事情任是江晉多少年回想起來，都覺得是噩夢一場。江馥雪帶著他一路殺入軍營中，她一邊解決攔著自己的障礙，一邊為他解釋道。
“穿白衣的是無心穀的畜生，最愛那人練屍蠱。”江馥雪說著，那些毫無感情被人操縱的屍體朝他們走來。江晉認得，有一個是天衣城賣豆腐的女子，人稱“豆腐西施”，最愛美麗，此刻臉色發灰，臉上還有了屍斑。
他們不分人群攻擊，見人就吃，如同野獸一般，江晉看著他們張口咬下的碎肉，胃中翻滾，幾欲嘔吐。他提槍嚴陣以待，然而那些屍蠱在對上江馥雪之後，都逃難般避開，唯恐比之不及。
江馥雪冷笑著，把屍蠱變成一片火海。她站在一片火光中，道：“你去找江凝華，我去抓昆鶴。”她扔給江晉一隻冥蝶，轉身消失在他眼前。
兩人說是分頭行動，等到江晉找到江凝華，再去尋江馥雪的時候，是在一片火光中找到了她。那個女人手裏拿著長劍，對準造成一切的昆鶴，拔劍狠狠斬下，如同切豆腐一般切下了那人的人頭。
脖頸處噴出的鮮血撒到江馥雪的臉上，身上，她不避不閃，將長劍扔到地下，轉身走出營帳。
江晉和江凝華看著江馥雪所做的一切，變了臉色。他們從未見過一個人能這般麵不改色的殺人，鮮血染紅了江馥雪的臉，更添妖異。
那美得妖異的臉上，眸子暗如夜空，殺意凜然。這是戰場上走下來的戰神，每一步都踏著別人的屍骨。江馥雪一手拿著一個小方盒，看到江晉那一刻，抬手扔到江晉懷裏，鮮血落到江晉臉上，如同火星燒灼。
江晉一怔，手忙腳亂接過盒子，盒子在他手裏碎裂開來，裏麵露出了原本的東西——一枚小小的烏金鐵，恰好是一個麒麟的模樣。
這是……江凝華驚呼出聲道：“江家虎符？”
江家十萬騎兵，北冥百萬將士皆要聽這一個虎符號令。如今就這麼輕易落到江晉手裏，江凝華低呼，江馥雪回頭歐，看向江凝華的眼神更是冰冷。
“這虎符……從來都不是江家的。”
江家世代忠臣，為皇帝鎮守邊疆，得虎符號令三軍。這是屬於北冥的虎符，更是帝王的虎符，而江家隻是它的暫時保管者。
江凝華渾身涼透，她覺得此刻江馥雪手中要是有一把劍，必定會活生生斬了她。
江馥雪隻是看著江凝華，大量片刻，低低笑了出來，道：“這天下……也從來都不是江家的。”前生今世，更是沒有北冥的容身之處。
她仰頭大笑，笑聲蒼涼而悲愴，帶著無盡的絕望和痛苦，如同泣血的惡鬼，帶著一身怨念而來。
江晉被她這笑聲嚇得打了一個寒顫，抓緊虎符道：“江馥雪，你究竟想說什麼……”
江凝華聽到江晉交出江馥雪的名字，身子一僵，雙眸圓睜，驚疑不定，低呼出聲道：“你是江馥雪！”
江馥雪小聲漸漸停止，似笑非笑看著江凝華，轉身朝她走了過來。她走一步，江凝華就退一步，她的手緊緊抓著江晉，指甲刺入江晉肉裏，江晉不解，心中仍是心疼江凝華，側身擋在江凝華身前質問道：“你想做什麼？”
被問到的江馥雪腳步一頓，唇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她容貌昳麗，卻沾染鮮血，丹唇染血，寒眸疏星，笑容淺淡，身後事萬千火光，這一切說不出的詭異。
“你不該殺了她嗎？”江馥雪唇角弧度變大，眸中盡是蒼涼的笑意，道：“我親愛的弟弟。”
江晉如遭雷劈，僵直在原地，江凝華身子一顫，反駁道：“你是誰！為何要冒充江家人？”
“我是誰，你該是最清楚嗎？江凝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