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發出去沒多久,宗念手機鈴聲就響了。
看了眼屏幕,正是林沅。宗念隱隱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從方位判斷,是對她周邊瑣事都格外關注的周聽雨。
頓了頓,劃開,接通,“喂?”
她生生拖了三四秒才開口,疲於應付周聽雨打探的目光,也不清楚林沅意欲何為,那日場景曆曆在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麵對林沅合適。
不知道說什麼索性就不說了,當真是多一個字都嫌燙嘴。
本以為林沅那樣驕傲的人沒道理忍受這份怠慢,就算不是一秒掛斷,至少也得是數落她幾句再導入正題。
殊不知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告狀?”
乏累到幹澀的腦筋嘎吱吱一轉,他是指她發了以周聽雨為背景的照片,這種行為很像告狀?
不捧不杠,他說對了一半。
她是有情緒,她承認。當初樺市的項目本來就是周聽雨私自給三嶼走後門開綠燈,雖說後來林沅補償了更大的冰城溪甲村項目給杉北,但之前全公司上下點燈熬油付出的努力到底是白費了。
最可氣的,周聽雨還不是被收買,人家僅憑借一個男女朋友的身份就撬走了她用全部家當換來的共贏機會。
現在項目不能如期完成,也是三嶼內部出了紕漏,並不是誰從中作梗。但她周聽雨不依不饒的打著辦正事的旗號過來陰陽怪氣,除了說她心態失衡,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宗念沒有第二種解讀。
另一半林沅沒猜對的,其實也沒有多高深,嚴格說來看算是前者的延續——因為周聽雨的無理取鬧讓宗念不堪其擾,所以她懶得搭理周聽雨的同時,更不想應搭理林沅這個當老板的,泰禾是不是真的閑到這個份兒上,工作時間她周聽雨登堂入室隻為了閑磕牙?
他問她是不是在工作,這個時間她本該工作處理正事的,但結果如此,至於為什麼,自己看吧。
他把這認定為控訴,宗念則更多的認為這是在無奈求放過。但她終究放棄了出言糾正,也許兩者在其他人眼中並不存在本質區別。
‘嗯’了一聲,算是認了,告狀就告狀吧,可她也沒指望著他會為她出頭。
接下來是數秒的相顧無言,林沅再次開口,卻不是如宗念所料般驅逐周聽雨,而是問她:“還生氣嗎?”
生他氣嗎?
捫心自問,無奈始終沒有確切答案,宗念幾不可聞的輕歎一聲,語氣平平的回答:“沒有。”
她沒有故意說反話,這段日子她除了盡量不去想林沅這個人,也不願回想那天的不愉快,事實上,她所有情緒都是克製的,無論是委屈、不甘、憤懣,或者喜歡。
她的邏輯是:喜歡才會在乎,那麼倒推過來,如果可以做到不在乎,是不是就可以把那份不受待見的喜歡也一並消除?
那邊的林沅聞言則是沉默數秒,“不想說話?”
宗念:“是。”
話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以為林沅總該停止這種無意義的對話,但他沒有,反而一反常態追根問底:“累了不想說,還是不想跟我說?”
他語氣並不憤怒,透露著滿滿的無奈,甚至是不易察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