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放心,過問但不幹涉,我懂,剛才在裏麵我也是這麼跟師兄說的。”
宗念懂得岑娟的提醒,知道她的顧慮。
岑娟聞言,頗感意外。
猶記得宗念之前都是失魂落魄的,進去看老爺子最後一眼,沒有崩潰嚎啕,她想的也是她家魏桐書在裏麵安撫勸慰了。
但她反過來還在跟魏桐書分析建議?
岑娟眼底閃過異樣,她該說這丫頭處變不驚,沉著過人,還是冷心冷情?
岑娟悄悄往後退了一點,抬眼望著宗念,眼眶一點點紅吧,還真就沒濕。
沒哭?那麼敬重的老恩師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說到底就一個二十五歲的女孩兒,竟然沒哭?
宗念父親是商人,而宗念作為商賈之後,骨血、思維、手腕,到底是傳承了商人衣缽嗎?
岑娟原本是握著宗念胳膊的,算是安慰支撐,如今倒也是漸漸鬆了鬆勁兒,不知是因為宗念的狀態而卸下了擔心,還是多了些許顧慮。
平時的宗念何其敏銳,此時內心深處早已哀慟到無以名狀,是以,並沒有察覺到岑娟的異樣。
宗念腦子有點兒亂——按照岑娟的說法,老師的遺體早上就被發現了,那冷崇山什麼意思?
一時的悲痛欲絕,不讓人挪動老師,倒也不是說不過去。可這都下午了,耽擱這麼多個小時又始終沒有個明確的意向,那麼他此時的胡攪蠻纏,儼然徒勞且怪異的。
“真夠丟人的了。”
岑娟嘟噥了一句,似是嫌棄那邊兩口子汙了眼睛,索性去客廳裏看老爺子的畫。
所有油畫布都是有框的,有一些羅成摞兒堆在地上,有的就那麼挨著戳在牆角,看著看著,岑娟發現一個畫桶,別的畫框多多少少有些灰塵,越靠牆的灰越厚,並沒有精心打理的樣子。
而唯獨那畫桶,放在牆角戳著,擠在一堆畫具顏料裏麵,卻是幹幹淨淨的。
岑娟沒有伸手去拿,隻是定定的看了幾眼,便走到別處。
看了一圈回去,宗念和魏桐書在一起不知說著什麼,她一走過去兩人就停了,岑娟心底一怔,麵上卻不顯,問魏桐書,“怎麼樣了?下一步怎麼做你跟人家溝通好沒有?”
魏桐書搖搖頭,滿臉凝重,岑娟歎了口氣,“咱們也不知道那兒子兒媳想法,這麼鬧下去,老爺子可真就應了那句‘不得安寧’了,要不老魏,你出麵調劑調劑?”
宗念靜默不語,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仿佛之前岑娟的提醒並不存在。
魏桐書想了想,自是不屑與跟那冷崇山好言相勸的,他轉身就要回屋,岑娟急急拉住他,“想好怎麼說了嗎?別讓人家以為你以權壓人,剛愎專橫。”
魏桐書難得笑了笑,拉下她的手,“我去溝通,不至於。”
岑娟急了,這怎麼還衝動上了,連她的暗示都聽不出來?
還是說她一直低估了這位冷老爺子在丈夫心中的分量?師徒倆,不,師徒三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宗念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岑娟,見岑娟眼底不經意間迸射出的疑慮,視線飄開,朝魏桐書道:“師兄,我去問問那邊什麼意思,回來一起商量,你先帶嫂子出去透透氣。”
魏桐書平時那麼沉著自若的人,聞言倒是明顯一楞,“你去?問哪邊兒?問那兩口子?”
宗念眼簾半掩,默認,魏桐書眉頭一皺,“不用你,你跟你嫂子下樓轉一圈,這兒交給我。”
他說著已經抬腿要往陽台走,宗念本來就站在魏桐書斜對麵,見狀直接往旁邊側了一步,擋住魏桐書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