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到晚,手機從滿電到空電關機,宗念回到酒店已經將近十二點。
把手機充上電,宗念坐在床上往後一仰,就這麼陷在被子裏,一動都不想動。
她不記得這一天打了多少趟車,撥出去多少個電話,請了多少人喝茶吃飯,跑了多少趟辦事大廳。
身體疲乏無比,累到缺氧,腦袋一蹦一蹦的疼。她其實很想放空休息,無奈不敢也不能,她必須靠這種填鴨式的,極致的忙碌,才能壓製住心底排山倒海般的悲傷,才能讓自己理智的處理好老師的身後事。
過了許久,宗念才起床,脫下一身束縛,洗去仆仆風塵。
猶豫著,還是給魏桐書致電,回來的時候特意從魏桐書房門口經過,門縫地下隱隱透出燈光來,尤其是十一點多的時候魏桐書還給她發了消息,讓她無論幾點回來了都一定找他聊聊,他今天也出門辦了一天的事兒,見了幾個老友,師兄妹倆坐應該下來交換信息,算是個彙總,共同研究接下來應該朝著什麼方向使勁兒。
宗念是走到廳裏的牆邊才打的電話,隔音這麼差的一間酒店,宗念這次卻沒聽到鈴聲。
嘟了兩三聲之後接通,魏桐書“喂”了一聲,宗念走到遠離牆的另一邊才開口,“師兄,有件事兒我實在是搞不定,還得請你和嫂子幫忙……不用,電話裏說就行了,別把嫂子吵醒了……”
第二天一早,岑娟醒來,身邊卻沒有了魏桐書的影子,她伸手一探,他那邊枕頭和床鋪都是涼的。
眯著眼睛看了看手機,現在才七點,老魏什麼時候醒的?
臥室裏不見人,岑娟起床,先打理好儀容才打開門走到客廳,挑高的廳裏亦是無人,她正要去客臥找人,一扭頭,見魏桐書正站在陽台上抽煙。
玻璃隔斷阻隔掉寒冷,可外麵是個露天陽台,魏桐書雖披著大衣站在外麵,可那睡褲可是單褲。
她急急奔過去,刷的一下拉開玻璃隔斷,“戒了那麼多年的東西怎麼又想起來抽?再者說了,想抽可以去洗手間可以去浴室,哪不能抽?這東北可不比咱們那兒,零下二十多度,你還當自己的是年輕小夥子,火力旺呢?”
魏桐書沒說話,手上的煙還剩最後一口,他專心致誌的抽完了才在岑娟融合了狐疑和擔憂的目光中回屋。
外麵零下二十來度,屋裏零上二十六七度,一冷一熱溫差近五十度,岑娟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耐不得這種幹冷,早退到屋子裏等。
而魏桐書老家就是東北的,雖然近十年都輾轉南方各個城市,可畢竟底子在那兒,並不覺得難受。
“怎麼想起來抽煙了?”岑娟搓著胳膊問。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重點不在‘煙’,而是在‘為什麼’。她知道男人戒煙之後又抽上,無非是心裏藏著的事兒太多,或者遇上坎兒了,實在太煩心,隻能靠煙酒消解。
以魏桐書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成就,以他們夫妻這十幾年來的謹終慎始,斷不可能是遇上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那麼就是因為冷老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