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祝福，他還能怎麼辦呢？
楚軒在說出那句“那當然，我會保守秘密的。祝你們幸福”之後，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掏空了般，連肩膀都垮了下去。原本就服服帖帖趴在他頭皮上的頭發，此時看上去也顯得無精打采起來。他現在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更加像一隻被主人趕出家門的大狗狗般，惹人生憐。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仿佛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楚軒的影子，看上去甚至比不久之前要佝僂了一些。
雲曦不由得也心生幾分憐憫，輕輕摸了摸楚軒的頭頂。
“也祝你早點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雖然沒有被發什麼‘好人卡’、‘哥哥卡’，但雲曦字裏行間的拒絕，明顯得簡直差點直接就說出‘我們不合適’了。楚軒也不好再自作多情下去，單方麵想著去和江天承做什麼原本就不在一個起跑線上的‘公平競爭’。
甚至連‘公平競爭’這四個字，此時都顯得格外好笑。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有些事情也不必再在心裏藏著掖著了。楚軒停下腳步，揉了揉臉，將全部的心思掩藏在重新放鬆下來的表情中，問道：“如果當初是我先遇到你的，比他還要早，你也……依舊不會考慮我嗎？”
雲曦笑著望著他，幅度極其細微地搖了搖頭。
這不是對楚軒一個人的拒絕，而是對除了江天承以外所有人的拒絕，更是對這種可能性的猜測推想表示絕無可能。
她和江天承的相識，甚至可以說是從前世開始的了。要有多早，才能夠早過前世今生既定的命運的？
她和江天承的命運，早已交織在了一起，這種糾纏，是連生死都無法將他們分開的。
“唉，算了。”楚軒聳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我也隻是隨口問問罷了，你不用在意。”
楚軒這句話，更多的其實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這完完全全雲淡風輕的口吻，讓雲曦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順著說下去安慰幾句好，還是直接岔開話題說些別的。她索性閉口不言，安安靜靜地隨著楚軒的步子，並肩閑庭信步般向前走著。
夕陽的餘暉緩緩褪掉它鮮豔的顏色，籠罩大地的溫暖的橘色光芒漸漸被冰冷的深藍所替代。時間雖然過去了比較久，但由於兩人步伐緩慢，離攝影棚居然也不是特別遠。
“其實我家，並不在這個方向。”楚軒最終輕歎一聲，停下了腳步。
“按照正常方向來說，我要回家，應該是去那個方向。”楚軒指了指自己的身後，“之所以走這邊，完全不是因為順路，而是因為我想這麼走，想和我喜歡的人多相處一段時間，僅此而已。”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有盡頭，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如果能繞地球一圈，最後再次回到這裏，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走上了錯誤的路，不怪路標。就像我喜歡你這件事，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怪你。”
“但是，我現在，好像偏離原來路線越來越遠了。”楚軒的笑容中帶著些許苦惱：“我該怎麼辦呢？”
聽完楚軒這一長串的自白，雲曦沉默了半晌，最終緩緩試探道：“回頭是岸？”
楚軒“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好吧好吧，你真可愛。”楚軒揉了一把雲曦的頭頂，在她躲避前主動收手，道：“你平時都是這麼安慰人的嗎？好歹我今天也是被發了好人卡啊。這樣吧，你給我一個擁抱，權當安慰了。好嗎？”
不等雲曦說什麼，也像是怕雲曦拒絕，楚軒補充了一句：“好朋友之間的，安慰的擁抱。”
楚軒張開雙臂，半是淒涼半是期待地等著雲曦的反應。雲曦心底一軟，抱了上去，手掌輕輕拍了拍楚軒的後背，權當安慰。
“謝謝你，楚軒。也祝你幸福。”
這是一個並不算久的擁抱，沒過多久，兩人就不約而同地放開了對方。楚軒也不再留戀，大踏步地向回走，背對著雲曦伸出一隻手揮了揮，作為告別。
雲曦看著楚軒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直到楚軒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才回過身來。
她剛一轉身，便和身後一張臉正麵相對。
雲曦：“……”
江天承：“……”
雲曦：“……”
江天承：“……”
乍一看到自己身後有個人，雲曦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看清眼前人的臉後，雖然止住了腳步，卻依舊沒有說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