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凡事預則立(1 / 2)

“應順時,受茲明命:法始之要,受命之符。地德生,維新之令。五穀登衍,蠶麥善收。鰥寡無告之民,悉令安泰;動植有生之類,冀獲昭蘇。及物推恩,宜周於寰宇。……。九月初九,可行大赦。布告遐邇,鹹使聞知”。

一紙詔令從皇城的乾清宮,經層層紅牆黃瓦,輾轉宮殿門楹,出了宮城,布告於憲京城。不需數月,通過條條驛道,便向大憲國的四方傳去。

往東,岱山的南北兩端,各自奔流著汴水和泗水,兩水之間皆是綿綿平原,平原的盡頭便是茫茫東海。

朝西,順著洛水和渭水逆流而上,便是祁連山脈,其主要隘口嵌著邊關十三軍鎮。

往北,邁過綿綿大啟山脈,在淮水和沅水之間,便是無垠荒原,上有星星點點的邊陲住民。

朝南,先渡過大憲河,再越過憲嶺,橫水南北,俱是沃土,偏西往南,便是橫斷山脈,一路向南,又見汪洋。

普之下,皇命俱達。

詔令寥寥百餘字,猶如擊入水潭中的石子,激起了層層因果的漣漪,而置身其中的人們,卻毫不察覺。

……

沿著皇宮南側承門前的光熙大道,往西不過三裏之地,便是當朝中書令的府邸。從皇帝禦筆“誌秉忠貞”的牌坊下走過,繞過樹苑影壁,在這九進府邸的下人居住的偏房深處,一株逾百年的淨土樹下,一個稍顯瘦削的少年,身著尋常的麻布衣裳,正看著腳下忙碌的螻蟻,在洞穴口進進出出。

暮春時節,淨土樹的枝葉已漸漸繁茂,慢慢有著遮蔽日的氣勢。淨土樹下,卻不能淨心,這少年正麵臨十六年來最大的一道坎。向來舒展的眉毛如今卻有些緊蹙,與那雙清澈的眼睛極不相符。一直以來不怨不尤的心境突然被啞叔注入了一道避不開的仇恨。

在廚房執事的眼裏,他是“九五一八”,一個下人的編號。在府裏大管家那裏,他們這些下人,統共合在一起才是算盤上撥拉的幾個動作而已。隻有在啞叔那裏,他才是“序”。

而如今,他是“序”,也不是“序”。

白序不姓白,而姓端木,而啞叔也不姓白,而姓皇甫。

這不單單是姓氏的改變,更重要的是這個姓氏背後牽扯著一份血仇。如果當今“趙”姓是第一大姓,那麼“端木”就是之前的第一大姓。

啞叔也不再“啞”,一直咿咿呀呀的他,竟然能夠話。雖不見喉動,其聲音卻與常人無異。字字分明,講述著過往。動情之處,啞叔微微停頓,加重呼吸。因用力的緣故,臉上的疤痕有些許的扭動,而眼神已不在當前,而飄往遙遠的過往。

“雖為不共戴之仇,於你卻無分毫印象,你也僅是稚童之身,要傾覆山嶽、逆轉乾坤,於你太難。是放下,繼續受人驅使,還是舍命一搏,在絕處中爭取一絲生機和希望。我給你一個時辰,你再回來答複我。”

家仇國恨,不是殺一個人這麼簡單。

即使隻需要殺一個人,那個人已然站在大憲國的最高處,高過中書令府的角樓,高過宮城內的三大殿和後三宮。在這方地,那個人就像一樣高,揮手間便能呼風喚雨,生殺予奪。

而他隻能在淨土樹下蟻穴邊的投下瘦瘦的身影。

腳下的螻蟻忙忙碌碌,為了生存。頭上的枝葉淅淅颯颯,充滿生氣。

端木序狠狠地踹了一腳身旁的淨土樹,掉頭進屋去找啞叔,即使是以卵擊石,負了這大好的春光,再也活不到腳下的蟻穴重新築就,枝葉又泛黃的時候。

看著序回來,啞叔臉上浮現輕微的笑容,離大赦之日不足六個月,時日緊迫,一切得盡早開始。“序,你可知道這次大赦下的目的所在?”

端木序當然地搖了搖頭,等著皇甫叔耐心的解答。

“大赦之日,其實是轉靈之日。在宮城之中,有一座九層安靈塔,年代久遠不可考,神秘異常。每隔約三年的光景,塔內便會孕育出一團靈氣。”

“這團靈氣,通過轉靈陣,可以轉移到年滿十六歲的少男少女靈海之中。如能留住和煉化這團靈氣,便能脫胎換骨,演化神通,脫離凡人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