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深呼吸一頓,把煙蒂送進薄唇間狠吸了幾口,目光緩緩從繚繞煙霧中離開,然後垂直,射在憤恨瞪著他的葉小寶身上,低低地笑了聲,愉悅勾唇,“為什麼這麼肯定?她在你麵前,提過我!她怎麼提我的?是不是說我從裏到外都壞透?”
葉小寶氣急,攥緊小拳頭,憤怒地哼了聲,“你以為你是誰?媽咪從來沒有提過你,來海城之前,她根本不認識你。”
媽咪換了張臉,本來就不認識這個該死的壞蛋死男人。
反正他絕對不會出賣媽咪,絕對不會把媽咪拿大針頭一邊戳他照片一邊崩潰流淚的事說出來。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大意見?”傅止深玩味一笑。
在幼兒園後山第一次見麵,他就敏銳察覺到,小家夥對他充滿敵意。
現在,更是變本加厲,毫不掩飾。
有意思極了。
相比乖巧溫順的傅斯宇,眼前的小家夥個性十足,倒更像是他的兒子——
兒子?
傅止深忍不住眯了眯眸,眼尾眯成了一條狹長的縫。
“還不是因為你總來找媽咪,破壞媽咪和爸爸的感情。”
葉小寶眨眼,眼睛裏閃動冰冷的光。
這句話,徹底讓傅止深笑了,勾唇看了小家夥一眼,直接挑明道,“你在頂尖幼兒園的檔案,父親的名字是葉全,根本不是陸景翔,陸景翔也根本不是你爸爸!”
“那又怎樣?”
葉小寶意外地平靜,抬起頭,冷冷說道,“從我和小貝生下來,陸叔叔就一直陪在媽咪身邊,照顧媽咪,照顧我和小貝,在我心裏,陸叔叔就是我爸爸。”
聽他這麼說,傅止深夾著煙的手一頓,心髒仿佛驟然被射穿了一個大窟窿,一滴一滴,刻著遲到的懺痛。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葉小寶有點不習慣,抿著淡白的小嘴,快速地繞到另一邊,離死男人遠遠的。
不是讓媽咪流淚,就是讓媽咪流血受傷,恨死他了。
如果媽咪有什麼意外,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主治醫生和護士推了輛推車緩緩走出來。
“媽咪!”
葉小寶激動地跑過去,傅止深卻比他更快,兩步跨到推車邊,深邃視線盯在葉蔓微失血過多的蒼白臉龐上,泛著血絲的眸子閃過痛,怔忪問道,“她怎麼還沒有醒?”
“傅先生,葉小姐撞擊到後腦勺的腦幹部位,似乎幾年前就撞擊過一次,這次又撞到舊傷,有比較嚴重的腦震蕩。另外精神狀態也受到很大的刺激,具體什麼時候蘇醒,要看她本人的意願!如果刺激的痛苦太深,也許……”
“也許什麼?”
傅止深聲音沙啞嘶沉。
“也許就變成了持續性的植物狀態,俗稱植物人。”
“找最好的專家,用最貴的藥,務必把她救醒。”
傅止深內心瞬時漫過從未有過的恐慌,大掌想要握緊葉蔓微細弱的手腕,卻怎麼都握不住的無能為力感徹底淹沒了他。
“是,傅先生!”
醫生沉重點頭,連同兩個護士一起把昏迷中的葉蔓微重新推進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