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輕薄的日記本,頁麵破舊起皺,封麵是嫩柳般的綠色。
很小,隻有傅止深的巴掌那麼大。
葉蔓微一眼就認出,是自己藏在東方苑她的臥室衣櫃最下麵抽屜裏,它上麵還壓了兩本醫科專業書。
十五歲,她莫名患上肥胖症的那年,胖得像皮球,所有同學排擠嫌惡她。
晚自習放學後,一群厭惡她的同學把她堵在黑乎乎的巷子裏甩耳光拳打腳踢,牙齒脫落,耳朵扇出了血。
最後,是傅止深把她從地獄中救出來。
也就是那天回家後,她開始關注傅止深,並把很多無法傾訴的少女心思,寫在了日記裏。
冰冷的三年婚姻,她無數次起了要把這本日記毀滅的念頭。
但又無數次舍不得毀滅它。
因為它啊,見證了她從一個愛他癡狂的女孩,漸漸變成一個絕望到心死如灰的女人。
葉蔓微目瞠口呆了片刻,突然想起裏麵寫了很多中二戀愛腦時無病呻吟的話,臉頰閃現尷尬的熱潮,迅速伸手過去搶。
“傅止深,你,你怎麼找到它的?還給我。”
她羞惱得口齒不清。
“晚上想你想到睡不著,就那樣找到了。”
男人薄唇上揚,放在扶手的左臂微微用力,輪椅往後退了兩米,完美避開葉蔓微的搶奪,抬眸凝望她,一字一頓,念出了裏麵的句子,眼神變得邃黑。
“傅止深,從那天起,你就在我心裏,開出了花。”
“傅止深,遇見你,便是一眼萬年。”
……
葉蔓微臉頰瞬間爆紅,極度的羞恥,讓她渾身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在這之前,她以為中午自己當眾摔倒在他的兩腿間,是件非常尷尬的事。
但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了,沒有最尷尬,隻有更尷尬。
聽不進耳,實在聽不進耳。
她狂躁地撲過去,捂住他的嘴,“閉嘴!你別念了,我叫你別念了。”
這該死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掉的羞恥。
悔不當初,她真的後悔了。
不應該舍不得!
八年前她就該把這本日記毀屍滅跡,挫骨揚灰。
不至於今天被該死的男人找到,又找上門來,特意念給她聽。
混蛋,混蛋啊,他肯定是故意的。
葉蔓微羞怒上頭,手腕下狠力氣,更加死死捂緊他的唇。
最好能把他捂到失憶,直接把今天的事情全部翻篇。
薄唇被捂住,傅止深索性就不再逗她,微微垂眸,瞧見她的手心生得極好,白皙中透著嫩潤,泛起一層粉光,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下。
手心像觸電了般酥麻,葉蔓微身子輕顫,“唔……”了聲,慌亂把手移開,又踉蹌著往後退了兩三步,退到門邊,呐呐的說不出來話。
特麼屬狗的?
逮著她的手就吻,不是有嚴重潔癖嗎?
男人意猶未盡,舔了舔薄韌的唇,抬眸舒眉看向她,揚了揚手裏的日記本,低沉開腔,“還要不要?”
如果知道她這麼經不起撩撥,他早就找來了。
忍著十天不見她,是心存奢想,想著她曾那麼愛他,知道他頹靡喝酒喝到胃出血,怎麼也會來看他一回。
結果,等來等去,等了十天,她蹤影全無。
最後還是秦放看不過眼,直接支招。
好女怕三撩。
男人追求女人,就必須死纏爛打,就必須不要臉。
比起不要臉,沒有老婆更可恥!
傅止深幽深的視線,落在葉蔓微緋紅的整張臉上,麵色平靜,眸底的笑意,卻若隱若現,怎麼也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