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蔓微的心,驟然絞緊。
她費力地抬起頭,看著滿臉憂慮焦灼的紀恒,顫著唇問道,“是不是傅止深……”
對上她滲白的瞳孔,紀恒心裏難受著,卻不敢隱瞞。
“是,是傅先生出了大問題。”
紀恒粗喘了口氣,喉嚨有些哽咽,“葉醫生,那把尖刀上麵攜帶了埃博拉病毒,傅先生也感染了。
回到海城後,他的意識,一直半清醒半迷糊,就在剛剛,他的口鼻,突然滲血了。
秦主任說……他說口鼻開始滲血,就說明傅先生體內的病毒越來越肆虐繁衍,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也許傅先生捱不過兩天。”
“什麼?”
葉蔓微倏然睜大眼,腦海裏仿佛被一道道閃雷擊中,直嗡嗡亂響。
從頭到腳,浸泡在雪水裏似的,凍得她瑟瑟發抖。
一時間,愣愣怔怔,失去了反應。
紀恒看她眸光泛起霧潮,煙渺氤氳,看得出她嘴裏不說,心裏卻還是擔心著傅先生,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又接著把具體的情況複述出來。
“口鼻流血之後,病情馬上進入第二階段。到時候,不止全身流血不止,內髒與大腦也會出現流血凝結腫塊的症狀。
發展到最後,病毒隨著血液鑽入毛細血管和神經,最終會把人活生生疼死。
葉醫生,傅先生傲骨錚錚,絕對不希望他自己最終落得那麼無可奈何的結果。
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傅先生落得那麼淒慘!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活了三十年,我從未求過誰,但這一次,我想求葉醫生你救救傅先生,行嗎?
你要我怎麼做都行,隻要能把傅先生救回來。”
紀恒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
那麼俊朗的大男人,被傅止深的慘狀逼紅了雙眼,差點落下淚。
葉蔓微慢慢聽著,心裏麵早已痛到潰不成軍。
她遲滯地轉了轉漆黑眼瞳,看向滿臉祈求的紀恒,眸子裏的光,黯淡無聲。
“我隻擅長男性科啊。”
專業不對,她怎麼救他?!
紀恒啞然,很快,又想起了什麼,看了看葉蔓微雖然蒼白但明顯恢複了氣色和精神的臉龐,又看了看表情鬱鬱的陸景翔。
好一陣子,他震驚不已地問道,“葉醫生不知道嗎?我在王銳醫生的辦公室看過你的診療報告,你也感染了病毒,但你現在,完全痊愈了啊!”
覺得自己說漏了什麼,紀恒又加了一句。
“王銳醫生告訴我你並不是被疫苗治愈的,可具體是哪方麵,他拒絕回答,我隻好厚著臉皮來找葉醫生你了。”
聞言,葉蔓微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她突然想起來,昏迷中,隱隱約約不斷地嗅到了淡淡血腥味道。
但她醒了後,隱晦地給自己檢查了一遍,完好無缺,並沒有哪裏受了傷。
不是她流的血,那就是陸景翔了。
難怪他不斷冒冷汗一臉腎虛的憔悴模樣。
輸了那麼多血給她,能不虛嗎?
看著一臉菜色的陸景翔,葉蔓微的眼圈,慢慢的紅了。
動了動粉白的唇,話卻是對著紀恒說的。
“紀助理,我有幾句話要問翔哥,麻煩你先出去一下。”
“哦哦,行。”
紀恒不知內情,卻也沒有半秒耽擱,轉身離開,還特別周到地關攏了房門。
寂靜的病房內。
葉蔓微目光幽幽,盯著眼神閃爍就是不敢與她直視的陸景翔,緩緩揚起了唇角,“翔哥,說實話,你到底給我輸了多少毫升的血?”
“也沒多少,就一小罐,比哥小指頭短一截的瓶子。”
陸景翔抹了把冷汗,小聲哼哼唧唧,“你別這樣看哥好不好?你和小乖小寶小貝,都是哥的全世界嘛。
能把你救活,哥比得到整個陸氏集團都開心,自我感覺,還算挺有價值的,哈哈。”
最後那句哈哈,明顯心虛得不行。
瞪了半天,他都不說實話,葉蔓微無奈。
“你不說,我可以找王醫生問。”
說著,她咬牙憋著一口氣,下了床,穿好柔軟的棉拖鞋,隨手裹了件黑色羽絨服就要往外走。
王銳的辦公室,距離她這間頂樓的vip病房,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以她虛弱無比的身子骨,再勉強撐著去找王銳,隻怕半路上就得暈倒在地。
很早以前就見識過她強起來死強的性子,陸景翔實在怕了怕了。
擔心這麼一折騰,她又得把自己折騰到進手術室的地步。
於是,在她擦肩而過時,他迅疾握緊她的細瘦手腕,把人重新拽回到病床上,撓了撓下巴,簡直無可奈何。
“別惱了哈!哥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
葉蔓微甩開他的手,抿著嘴瞪他,“嗯,趕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