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蕭衍恍然大悟,“那家夥一個凡人,竟敢生活在那妖霧彌漫的江邊,肯定是和那背後的控屍人有所聯係。”
“不錯,你還記得他之前曾以江上妖孽橫行為名不願載我們過河,可當我們說明前去建康的目的之後,他便馬上滿口應允,這是為何?”
“你是說….他正是因為知道了我們要去對付僵屍,所以才以擺渡的名義把我們誘騙至江中陰謀暗害?”
“不錯,其實我近來一直心有疑惑,隻是忙於對付眼前的敵人,故而忽視了那個古怪的老頭,現在看來,恐怕他與僵屍有著莫大的聯係。”
“那他會不會…”蕭衍麵部的肌肉驟然緊張起來,“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幕後的控屍人?”
“我看,不大像,如果他就是控屍人的話,以他的修為,對付我們兩個應是綽綽有餘的,沒必要用騙人的法子把我們丟進水裏。不過,眼下情報有限,我也不敢斷言。我們還是先去看看為好,記住,我們得先在暗中窺伺,不要貿然露麵,否則,若他真是控屍人的話,我們怕是要全部交代在那兒了。”
“怎麼?陶大真人現在怎麼不嫌棄我這個大拖油瓶了。”蕭衍撇了撇嘴。
陶弘景笑道:“反正甩也甩不掉,還不如就讓你呆在我身邊,好有個照應。現在小師姐也在,保護你想來是綽綽有餘的了。”
蕭衍隻是笑笑,也不與他爭辯,他們現在可以說是完全捆在一起了。
陶弘景與蕭衍相談甚歡,風靈子卻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也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天上,淚水不再滑落,隻是在眼眶之中打轉。
“小師姐,二師兄他定然已經.....”
“不,弘景,你不必再說了,若二師兄他果真屍解成仙,怎麼不下凡來看看我們呢?”
陶弘景話未說完,便已被風靈子打斷,風靈子她想了許久,雖然心中始終不肯放下那一絲希望,可到底是覺得屍解成仙隻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謊言。
“也許...他正忙著受封呢?說不定天庭已經將他封為雷神,你知道的,天庭那幫人有事沒事就開個封神大會,麻煩得很。”
“難道在他眼裏,我還比不上一個神職麼?二師兄不是那樣的人,他若是沒死,第一個去見的人,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天庭諸神,而是我,他若沒死,一定會來看我的。”
“也許....也許天庭那幫人正拉著他赴宴,也許受封的程序太過繁瑣,是以二師兄他一時半會兒走不脫....又或者是為天條所限,不能下凡來見你。”
“不,師弟,你什麼都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論什麼難學的法術你一點就透,不論什麼難解的經文你一望便知,卻獨獨不解一個簡簡單單的“情”字。”風靈子臉上掛滿了哀傷。
“當你遇上此生真愛的時候,莫說是天庭的教條了,縱然是天河阻斷、須彌橫亙,也攔不住去見他的衝動,二師兄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卻不是。”
陶弘景默然不語,小師姐說的確是實情,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根情絲,有情則必定有累,而聖人,都是無情無累的。
要想參透大道,超凡入聖,必須得斬斷情絲,這是或早或晚的一步。
可二師兄和小師姐曆經幾百年都未斬斷的情絲,陶弘景他自入山修道的第一個月,便已斷了。
從此之後,人世間的種種凡情,便與他再無糾纏。
他不明白為什麼二師兄和小師姐會那麼親密,為什麼他們因為一點小事就可以吵鬧大半天或是開心一整晚。
他也不懂人世眾生之間的生離死別和愛恨情仇。
世上萬事萬物都是由無到有又複歸如初,本就不可常住。
與周行不怠的大道相比,人世間的悲歡實在是渺小得可憐,陶弘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世人何以將其看得如此之重?
“難道隻是因為一個"情"字麼?”
他沉默了,不再試圖安慰小師姐的傷痛,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師姐的傷處全無所知,再說什麼也隻是枉然....
而風靈子也在此時抹幹了淚水,她強令自己鎮定下來,二師兄已經回不來了,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揪出幕後主謀,親手為二師兄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