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景望著這駭人的血霧,隻見血霧之中遍布著無數由血液凝結而成的粉塵,正是因為摻雜了汙血的緣故,才令這霧霾如此恐怖和詭異。
血塵散落在陶弘景的肌膚之上,陶弘景頓覺體表傳來一陣灼疼,皮膚好似要被腐蝕了一般。
陶弘景向著自己的兩手看去,隻見頃刻之間,自己的掌心之上已經遍布了細微的粉塵,將他白玉似的手掌,染成了如鏽鐵一般的顏色。
“這到底是什麼血,怎麼竟會有如此威力?”
陶弘景眉頭深簇,他甩了甩袖子,自那白袍之上便激發出一道澄澈的白光,令附著他身上的粉塵盡數剝落...
乾坤一氣袍非是凡物,不僅能夠吞吐萬物,亦可用於辟邪防身。
也多虧是有著這件法寶來護住他的身體,陶弘景才不致於如先前那些,被汙血腐蝕成一灘血水。
可縱是陶弘景身體能夠不受血塵腐蝕,但一呼一吸之間,卻仍是避免不了血塵侵入其身。
這些血色的粉塵飄散在空氣之中,無處不在又無孔不入。
陶弘景才剛吸入一口,便覺體內傳來一陣陣熱辣辣的灼疼,五髒六腑皆是猶如火燒一般。
他一手按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捂著自己的口鼻,他見識了這血霧的厲害,情知不可久留,便急急揮動衣袖,準備乘風衝出著血霧之中。
陶弘景本就身形靈動,又借著風力,才一眨眼之間,便已飛出了二三裏遠。
可誰曾知,即便他已經飛出了如此之遠的距離,從這座山頭飛至了那座山頭,卻仍是無法從霧中逃離。
陶弘景急於脫身,便又駕馭長風一連飛越了好幾座山頭,可血霧非但沒有消散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濃,而陶弘景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體內的灼疼也跟著不斷加劇...
“不...這不可能...張庭雲縱然再是修為高深,也絕無可能以一己之力創造出彌漫數十裏的血霧。難..難道是?”陶弘景心下一驚,他趕緊甩出一道光,雷光衝破血霧,劃開長空,向著來時的方向迸射而去,將遠處的天際照耀得明光爍亮。
果不其然,遠處並未有霧氣彌漫,血霧隻聚集在陶弘景周身!
陶弘景之所以難以衝破這團血霧,非是因為血霧漫無邊際,而是這些血霧也在跟著他一同移動!
這血霧根本就不是一團死物,它是活的...就像是一頭訓練有素的獵鷹,得了張庭雲的號令,一路窮追不舍。
陶弘景飛往何方,血霧便飄至何處;陶弘景乘著長風,這團血霧也隨風而來。
陶弘景每在血霧之中多待一刻,體內的灼傷便加劇一分。陶弘景隻得開始屏住呼吸,好阻止血氣進一步滲入體內。
他浮在半空之中,兩臂相抱放於小腹之上,手指則握成子午扣。二目垂簾,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舌抵上齶,心、神、意守臍部,心念不移、漸入真定之態。
所謂“真定”之態,便是玄武定的上乘境界;所謂“玄武定”,又喚做“龜息大法”,通過潛心、潛息、真定、出定四步,進而降低呼吸頻率,來閉門納氣,息潛人腹。
玄武定原是一種用來延年益壽的練氣法門,但陶弘景眼下周遭遍布血霧,也正可利用此術來免受血氣的侵害。
陶弘景入玄武定後,雖是叫血霧難以入體,但心中仍是沒有絲毫鬆懈。
隻因這玄武定雖能使人屏棄呼吸,但畢竟是有時間限製,非是長久之道;若不找到隱匿在霧中的張庭雲,就絕無可能有半分勝算。
陶弘景閉氣凝神,將雙臂伸出;不一時,自陶弘景周遭便生起一股風壓,風壓以陶弘景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四周急劇擴散開去。而那漫天血霧,在這狂風大作之下、一時間紛紛被吹散至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