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九黎人,卻僅憑兩個人,就將這浩浩蕩蕩的猞猁群盡數剿殺,陶弘景心中已經是沒了半分勝算。
“是的,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提斧、一個持矛,看起來都很年輕。我們一開始還以為那裏最容易突破,可誰知道,他們斧頭一劈輕而易舉就震碎了山丘,長矛一擲,就貫穿了整片樹林。他們的身體像是鐵打的、骨頭像是鋼鑄的,我們的爪牙連他們的皮膚都劃不破。族中的精銳在那天夜裏全都死了,就連我們那戰無不勝的王,也在那次大戰之中被俘虜,成為了他們的奴隸...他在被抓去之前,還把那兩人給引開了,這才給了我們逃命的機會...喵嗚嗚,多麼好的大王啊,若不是有大王在,我們早就被滅族了。”
猞猁長老既提到了大王,又回憶起了一番往事:“我後來還見過大王一次,他背上還駝著一個人,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可他已經不認得我們了,還幫著那群人來獵殺我們...我真的不明白,當初大王拚了命也要救我們,為什麼後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是被種了蠱...你們的大王也是身不由己...”陶弘景輕歎了一聲。
陶弘景剛一說完,忽而間便像是想到了自己初入山時的那條大蛇,那條大蛇與他之前孫恩用於養屍的大蛇極其相似,便遂趕忙向長老問道:“是不是山中蛇族的大王也被他們俘虜了?”
“你怎麼知道?”猞猁長老稍稍愣了一愣,而後點了點頭:“是的,那些長角的惡人直接攻入了蛇族的巢穴,把蛇王給抓走了。他是整座山裏唯一一個被放出去的....”
“被放出去?此話怎解?”陶弘景正一步步印證著自己的猜測。
“他被那群人交給了另一個人,然後那人便帶著蛇王下山了。”
“長老,你可知那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聽蛇後說,那人和你們這些外來人一樣,頭上並沒有長角...但是,他的臉卻和你們不同,那是張特別可怕的臉,可以直接看得到骨頭...”
“孫恩!果然是他!那場僵屍之亂,果然是九黎人在暗中指使!”陶弘景先前的推測已經得到了印證,可此時他心頭卻又生起了另一個疑問:“既然九黎人如此厲害,為何不親自出麵呢?”
“先前襲擊你們的那隻巨蛇,便是蝮蛇一族的王後,後來她忽然就瘋了,經常會襲擊山裏的各種動物。不過我們都不恨她、也沒有找她算賬,她的孩子被殺死、丈夫被抓走,她也很可憐的喵...”
猞猁長老不知道陶弘景此時此刻正有著重重心事,他仍是繼續著方才的話題,可卻看到陶弘景緊簇雙眉、心思顯然是在別處,便疑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陶弘景思忖良久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便索性不想了,“那後來呢?你們既然沒能逃出山去,可後來又是如何在這瘴氣之穀中生存的呢?”
“唉....活下來的也隻是少數...”猞猁長老閉上眼睛,又開始回憶起了不堪的往事,“自那次潰敗之後,族中便隻剩下了些老弱病殘,我們沒了反抗的能力、也漸漸失去了反抗的決心,到最後就幹脆呆在巢裏等著被瘴氣毒死,我的兄弟姐妹、我的朋友夥伴,全都死了,他們的屍骨,就都埋在這裏麵...
猞猁長老說完之後,眼上已是布滿了淚光,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骨堆,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仍然能清楚地記得他的家人朋友埋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