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景離了蕭衍過後,便獨自一人前去追趕刑星的腳步。
刑星雖是步伐輕健無比,可她走走停停,時不時便停了下來,氣得掄拳跺腳,是以很快便被陶弘景追了上去。
陶弘景沒有急著露麵,而是悄悄躲在了一處灌草叢中,默默注視著不遠處的刑星。
隻見刑星正反複捶打著麵前的一株參天大樹,直打得樹幹搖搖欲倒、枝葉散落一地,刑星一邊對著大樹撒氣,一邊咬牙切齒地叫罵:“不識抬舉的東西!看我得手之後怎麼收拾你,我要把你丟到競技場去,天天被人暴打!”
陶弘景聽著,更加確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無誤,刑星之所以對她態度大變,為的便是從他口中套出情報。
陶弘景心中早已有了對策,他也不慌亂,他靜候了片刻之後,才從草叢當中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當作無事發生一樣,滿臉無辜地問道:“主人,我方才聽到這邊傳來好大的聲響、還以為是發生了事...主人,您不要緊吧?”
“沒事...”刑星見陶弘景還有幾分關心自己,心中的怒氣倒也有些消了,
陶弘景見刑星怒容漸消,臉上也跟著堆起了笑容:“主人,您今日怎麼對我這麼好?”
“關心?!呸!”刑星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想討好你嗎!?我...我才不想!你一個奴隸,我是你主人,應當是你討好我才對,憑什麼要我來討好你!”
“對啊,那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陶弘景望著刑星、明知故問道,“為什麼主人今天會一反常態,對我一個奴隸如此上心呢?”
“因...因為...”刑星有些語塞,想了想過後答道,“因為我看你...也怪可憐的...被困在這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刑星說的倒也並非是假話,陶弘景被困在這常羊山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刑星一想到陶弘景就這麼與他的親朋相隔絕,多少也有些同情起來。
“你一定很想家吧。”
“這倒沒有...”陶弘景的回答有些出乎刑星的意料,“我是個漂泊慣了的人,天地無窮、心安即是歸處,又何必非得拘束在一屋一隅。倒是主人,我覺得您終日呆在這山裏麵,未免無聊了些。”
刑星沒有說完,她本欲反駁陶弘景,可細細一想,隻覺陶弘景的話中也不是全無道理。
她在這山中生活了這麼多年,族長嗬護著她,最強的戰士愛慕著她,族中更是不知道還有多少人。
正如她的名字一樣:星星....她就是這裏的星星,萬眾矚目、閃閃發光。
可星星也有星星的煩惱,她高高地掛在天上,與塵世的喜怒哀樂隔得太遠太遠了,聞不到醉人的花香,也聽不到歡快的鳥語...
光陰荏苒、鬥轉星移,她的人生軌跡也如這天上的星辰一般,是早已注定了的。
刑星抬頭望了一眼天上忽明忽暗的星辰,不自覺歎了一聲,她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失落,隻覺得自己心頭空空的,似乎是少了什麼。
“外麵的世界,又有什麼呢?”
“有花有草,有山有水。”
“什麼嘛...這裏也有...”刑星苦笑道:“...我還以為有什麼不同...”
陶弘景也跟著笑了笑:“那你們這裏可有比天還高的山,比地還廣的水?”
“比天還高的山、比地還廣的水?...這怎麼可能!”刑星不以為然地瞥了瞥嘴,臉上掛滿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