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奧地利·維也納
溫暖的陽光伴隨著微風,鬱鬱蔥蔥的森林仿佛綠色海洋,一眼望不到盡頭。
在森林的深處,隱藏著一棟中世紀古典風格的城堡。它恢弘、龐大、古老而華麗,莊嚴肅穆的氣質像是訴說著逝去的曆史,又像在低聲吟誦悠揚的歌謠。
在這裏,時間仿佛停止了,一切都充滿了超脫現實的優雅和悠閑。外界所有的腥風血雨,都與這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在城堡深灰色高牆的內側,坐落著一處廣闊的英式花園。
紫色與金色的花朵在陽光下綻放,蔚藍的人工湖水麵波光粼粼。偶爾有白色的水鳥在湖麵逗留,而後發出銳利的鳴叫聲飛向天空。一絲清澈的水痕揚起,在空中閃爍著鑽石般奪目的光澤。
雪櫻靜靜凝視著湖麵。
她坐在一張輪椅裏,身穿白色的棉質長袍,膝上蓋著駝色的毛毯。眼前的一切都美得令人窒息,卻無法在她靜如死水的眼瞳中掀起一絲波瀾。
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她的肌膚顯得更加蒼白,雙頰也微微凹陷。
原本靈動的雙眼,如今變得毫無生氣,仿佛蒙上了一層不祥的烏雲。
身旁,兩位女傭正在準備早餐。其中一人將熏肉和雞蛋切成能夠一口吞下的小塊,另一人手持銀叉,將食物小心地送進雪櫻嘴裏。
雪櫻沒有拒絕,默默地張開嘴咬住食物。
她有氣無力的咀嚼著,看起來沒有太大的異樣。然而就在咽下食物的一瞬間,她突然臉色鐵青,喉嚨裏發出痛苦的聲音。
“嘔!”
女傭們慌忙扶住她,輕拍她的後背讓她吐出食物。
雪櫻一陣猛吐,而後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原本蒼白的臉色在痛苦的折磨下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女傭們一邊拍打她的背,一邊為她送上清水漱口,足足忙了好幾分鍾,雪櫻才漸漸恢複了平靜。
見此情形,守在一旁的摩恩發出幽幽的歎息,紫羅蘭色的眼瞳中泛起深深的憂愁。
她用眼神示意女傭們退下,然後打開桌上的醫藥箱。在箱子裏,預先準備好的營養液注射劑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摩恩取出其中一支,麵對陽光,用食指輕輕彈去內部的小氣泡。
“真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雪櫻低著頭。
“不用責怪自己,是我們破壞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摩恩笑笑,挽起雪櫻的袖子,以非常嫻熟的動作為她注射營養針劑,“在你的身體恢複之前,我們會一直等待著的。”
冰涼的藥液湧入靜脈,緩緩流遍全身。
像這樣,依靠營養針劑維持雪櫻生命的狀況,已經維持了一個多星期。
變故,就始於那個夜晚,身體尚未痊愈的緋翼從萬米高空的飛艇上,消失的那個夜晚。
當雪櫻看見一片狼藉的病房、以及碎得四分五裂的舷窗的一瞬間,發出了絕望的哭叫,然後就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她就再也無法進食,身體也開始迅速的衰弱。
就連醫術高超的W家族私人醫生,也無法判斷雪櫻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每一個人,包括雪櫻自己,都隻能將這一切歸為“心病”。
緋翼的離去,好像一把重錘擊潰了雪櫻已經十分脆弱的心。
虛幻的心,沒有任何藥物能夠治療。除了雪櫻自己,誰也無法幫助她痊愈。
在圓桌的另一頭,葉翎正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專注地處理著電子郵件和W聯盟的事務。
由於雪櫻的突發狀況,他改變了原本的行程,沒有硬是將她帶去美國,而是更改飛艇航線,來到奧地利這個美麗的國度,陪著雪櫻休養生息。
可惜的是,新鮮的空氣、天然的美景和悠閑的生活,並沒有讓她的情況有所好轉。
其實,雪櫻沒有想不開或者要尋死。緋翼失蹤以後,她最大幅度的開啟了幻焰的感知力,勉強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雖然不能確定緋翼去了哪裏,但他肯定還活著,就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
他們總有一天,還能見麵。
可即使如此,雪櫻還是沒辦法讓自己正常進食,緋翼的離去就像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
這一個月來,她過著毫無意義的生活,每天望著太陽東升西落。葉翎給了她無限期的休假時間,周圍的人也沒有對她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厭煩,這樣的寬容,反而令她更加痛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