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凝眉,擺手道,“不明白,倒是真真不明白。”
不遠不近,不巧不時,她一抬眼,便見著每日伺候完顏烈的女子扶著完顏烈走出大帳。大步邁出,她恨恨地走過去,推開女子,站在完顏烈麵前。
女子踉蹌跌在地上。
“你做什麼?”完顏烈生氣的怒吼。
夕瑤插著腰,也很生氣,“你可以罵我打我,但不可以碰其他女子!完顏烈,我受不了!”
“隻一個女子就受不了了?你不是二女共侍過一夫嗎?”二女自然是指她和納蘭倪。
“那不同,當初我是被迫嫁給你!”
“被迫和服從是女子的德性!”
“……”
完顏烈扶起地上的女子,夕瑤怒氣不減,“你故意的對不對?烈,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為何你突然變了一個人?”無緣無故的發脾氣,莫名其妙的指責她。
僅僅隔了兩個月,她對他的感覺有些生疏。他不敢看她,即便一個擁抱,也是冰冷無聲。
“我要報仇!你若煩了,大可離開。”完顏烈決絕道。
“包括孩子?”她終於忍不住,淚珠兒在眼中打轉。
“我說過不要,是你堅持……”
“砰!”
突地,一拳落在完顏烈的臉上,洪亮的嗓音憤叫,“完顏烈,她不是你的玩物!”
夕瑤扯住嶽雲的手臂,不讓他再揮拳。
這幾日,嶽雲一直默默跟在他們身後。以防他們中途遭遇不測。原以為完顏烈有多愛夕瑤,卻不知他日日看到的是完顏烈陰晴不定,鬱鬱寡歡的模樣,更加氣憤之事,他總把怨氣和悲痛發泄在夕瑤身上。
完顏烈的頭發散落在臉上,擋住了他原本如寶石般透亮的綠眸,他垂著頭,摸著唇角的血絲,沒有生氣,勾起一層淡淡的譏諷。
“烈……”夕瑤欲瞧他,卻被他高深的表情定格在原地。
“滾,都給我滾!”突地,他像頭暴怒的獅子大喊,激起身子,竟推了一把夕瑤,像一個方向跑去。
嶽雲穩穩護著夕瑤跌落的身子,愁眉秋落。
“他到底怎麼了?”悲傷真的令他變了性情。夕瑤欲追去,卻被完顏烈的侍衛攔阻,“王妃,少主不想任何人打擾。”
“為何不願和我回臨安?”這廂,嶽雲試圖勸服夕瑤與他一同上路。
臨安傳來消息,爹爹遇難,他勢必七日內趕回臨安。
“他在哪,我便隨哪。”夕瑤淡淡的拒絕。
“上京已無你們立足之地。回去便是送死。”
“那我陪著他。”
“如今你這身子如何經得起勞累?倘若他有心,就該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是鐵了心要報仇,你也在其中之一,你是不明白還是裝瞎子。”完顏烈明明已在趕她走,她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他著實不懂她究竟要怎樣。
“當初是我要殺他,此刻是他來恨我。一報還一報,理該如此。莫說有這孩子牽絆,即便沒有,我也是鐵了心思。鐵哥哥,你莫在勸。”夕瑤璀璨的黑眸沾滿了淚水。她不是木頭,完顏烈寧願自己獨自把悲傷藏起,也不願和她分享承擔。她弱小無力,他就要拋棄她。一次可以,再來一次,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嶽雲哀默莞笑,他不是個強求他人之人。本分的執著如今也一一銷毀。大宋皇朝的軟弱,朝內朋黨的勾結,陰險狡詐,無一不再算計他人。
外憂內患,爹爹以一人之力怎可撥重擔。就連一向傲氣淩人的韓世忠也被剝了爵位,放其回家。
宋朝偏安一隅的局麵無法改變,隻可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趙構處處防著嶽飛,此次回去,凶險難料。以爹爹的性子,縱不會反叛。當年江木蘭的師父便曾預言,嶽家軍終歸絕境於一場天大的冤災中,從此消跡於世間。
他盯著夕瑤柔和清淡的目光,背影猶豫堅定。完顏烈給不了的幸福,他能給予嗎?答案自然是不能!同是命不久矣之人,何必拖著另一個人入水。
完顏烈一心想把她托付於他,終是有些可笑可悲。黯淡的背影轉身,逐漸消失在落日的輝煌中。夕瑤募地轉身,唇角欲動,卻沒有喊出聲。
失去她,嶽雲還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但完顏烈隻剩她了……
由於眼睛的緣故,完顏烈的行動有些遲緩。聽力變得極好,方才他明明可以躲過嶽雲的拳頭,卻直直的站著承受。
“少將軍離開了。”阿措站在他身後道。
完顏烈蠕動著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