蓴之在藏書閣中呆了一天一晚,莊中的人並不知道。因為一早白沐陽和藍擁雪就出莊去尋青蚨王了,婉如、阿妍母女守著幾個人事不省的病人,因為擔心莊中無人青丘宮和烏靈宮來襲,四處查看結界,沒心思管幾個孩子。
早上天寶見蓴之沒有回房睡,心道蓴之也出不去,定是在生自己的氣不想回房。於是四處尋他,聽到烏鵲說他在藏書室,悄悄過去看了,果然見他一直在聚精會神地讀書。想了又想,終是窘,不敢麵對他,沒有推門進去。
阿卉見大人都沒空,高興沒人管了,聽天寶說蓴之在藏書室用功,怕到了藏書室找他玩,他要抓自己讀書,於是繞過藏書室跑到園中玩了一天。
傍晚,天寶捧了鬆子、黃菇去了藏書室,終是不敢推門麵對蓴之。悄悄地把東西放在藏書室的台階上便離開了。
蓴之在地上躺了一會,聽到天寶的腳步聲在門口轉了一下又走了,走到窗口,見天寶給自己送了些食物來,心中也是五味陳雜。實在餓得緊了,於是待天寶走遠,坐下來就吃,一口氣將所有東西全部吃完,還是覺得餓。又走到園中,在地上拾了兩個綠鬆果吃了,此時他已吃慣鬆果,不含花,也不覺得苦澀。
吃完鬆果還是餓得撓心,蓴之心想怪了,過去自己一個人住在破廟中,曾經兩天滴米未進,也沒餓成這樣。
原來那天一生水並不是使人增長智慧,而是透支未來,自然需要極多的能量。蓴之饑腸轆轆,取了不離身的彈弓,啪啪啪射了一堆鬆果下來,也顧不上髒,盤腳坐在鬆樹下就吃起來。吃了一陣覺得渴,奔回藏書室,將壺中的天一生水咕咚咕咚全部喝完,才覺得略為舒服了些。邊喝邊想《果老星宗》中的排盤,腦子清醒得如同被人開了頭蓋骨,用布細細擦了一遍一般。
喝完又坐回書架前,將《甘石星經》、《開元占經》全部搬下來,一目十行地讀了起來。說來也怪,隻要目光掃到的文字,便如同用刀刻在了腦中一樣,待他看完藏書室內大部分藏書覺得餓了,又是一晚一天過去了。他開了門,想到園子裏打鬆果吃。見烏鵲都歸巢了,天邊的火燒雲絢爛之極,壯美得言語難以描述,看得一呆。心想,怎麼還是黃昏?完全沒有想到,這已是第三天了。
台階上又有天寶送來的黃菇,蓴之抓起就吃,吃完跑到鬆樹下,又打下十幾枚鬆果,用衣襟兜了,在台階上一坐,兩口一個,一個接一個吃了下去。
阿卉這兩日玩得盡興,想起兩天沒見蓴之了,捏著隻螞蚱草,采了一把柰祗花,笑嘻嘻地往藏書室而來。
見蓴之坐在藏書室的台階上吃鬆果,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把花遞過來:“奈祗花最好吃了。不過老白不讓多吃。你拿了三個鬆果?能吃這麼多?嘴都染綠啦!”
蓴之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下食欲大增,不敢說自己已經吃了好多個了:“這果子也不大,兩口就能吃一個。我一天沒吃東西了,有點餓。這奈祗花為什麼不讓多吃啊?”
阿卉做個鬼臉:“貴呀!老白舍不得讓我多吃,他說一朵奈祗花可以換一兩金子。也不讓我告訴你們這東西好吃。快,趁他不在,你多吃些。”
蓴之想象白沐陽若知道女兒把這麼貴的東西隨便給人吃,一定會十分肉痛。接過奈祗花,見那花長得象大蒜一般,莖端開花,花呈白色,花心橙紅,香味高雅,一口咬下去,滿口清新,甜爽難言。
“把根也吃了吧。老白說,吃一根根莖至少一年不會染上風寒。”
蓴之應了,把根也吃了下去。根部粉粉糯糯,別有滋味。邊吃邊打趣:“阿卉,你從小就吃這些長大,你爹有沒有說過,這樣能活到幾百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