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人一窒,不由得勒緊了手中的韁繩,回頭道:
“可是您今日……”
“住口。”
陡然淩厲的兩個字,寒氣逼人。
駕車人不敢再言語,將劍摁回劍鞘,翻身下來,隻單手就將女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車內很暗,除了一個男人的輪廓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但卻能嗅到一股濃厚的血腥氣,鑽鼻即入喉竄胃,衝得她差點吐出來。
“想活命?”
聲音來自混沌的黑暗。
“是……”
“那就不要出聲。”
話音未落,一隻手已經捏住了她的腰,就著她腰上那一點可憐的皮肉,毫無憐惜地一提,把她整個人摁到了腿上。女人的身子燙了起來,口中失桎,喉嚨裏驚呼孱如傷獸。
“我將才什麼。”
聲音似從刀刃的鋒口上掠過,駭得她渾身一顫。
“我……”
“想被丟出去?”
“我不敢我不敢,我不出聲了,不出聲,不要丟我……”
當真生怕被丟出去,她一麵一麵下意識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卻被那血肉外翻的粘膩觸感給嚇住了。那人手臂猛地一抽,順勢將一張絹帕摔在她臉上。
“堵嘴。”
那帕子上也沾染著血腥氣,入口就往她胃裏鑽。
她卻不敢不聽話,忍著五髒之中的翻江倒海,一點一點全部塞入了口中。
外麵火光漸近,駕車人的聲音傳進來:“郎主,追她是中領軍內軍。”
“誰為首。”
車外沉默,似在辯人,須臾應回兩字:“不識。”
話音剛落,車馬即被團圍。
火光照亮車內一隅。她這才識出那些血腥之氣的來源。
初春雪地,寒氣滲骨,麵前的男人卻隻穿著一件禪衣,其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尚未幹,被她抓過的那隻手腕正垂在她眼前,腕上見一道鞭傷,觸目驚心。
她心裏大駭,正要抬頭去看其人的麵目。卻聽頭頂傳來那人的低喝:
“不要抬頭,把眼睛閉上。”
接著車外傳來令她顫栗的聲音。
“我等奉命追拿妄圖弑君的罪人,車內是何人,速出受查!”
駕車人道:“車內乃是中書監大人。”
為首的人聞此話,勒住馬韁,在馬上抱拳行禮。
“張大人,今夜追逃之人非同可,我等一路追其至此,人犯卻不見了蹤跡,這麼巧遇見張大人的車駕,職責所在,必要一查。得罪。”
完,翻身下馬,手執火把徑直朝車前走來。
火把的光熱透過車幰,從背後烘來。
女子的手指和腳趾越摳越緊,慌亂地朝他懷裏蜷縮。
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手不輕不重地摁在她裸露的臀上。
“別動。”
這一聲沒有刻意壓低,車外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為首者腳步一頓,“敢問張大人,車中還有何人。”
車內再無應答,卻氣氛陰沉,莫名地透出壓迫感。
為首者踟躕,奈何君令在身,又不得不上前。
火把逼近車幰,那絲絹的質地經不起光透,裏外洞穿,將車中的人影清晰地映在了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