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鞭捱完,時葵杉痛得昏死過去,冷汗涔涔,軍官冷哼一聲,喚了兩個手下進來,吩咐他們把她仍出城去。
昏迷中的葵杉被他們丟到城外,那兩個人看著葵杉渾身的傷痕累累,滿身血漬,有些不忍於心,臨走前把肩上的披風覆在了她的身上。
慕容衝在城樓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吩咐身後唯唯諾諾的軍官,“那兩個給她披風的小兵,每人杖責五十。”
軍官原本是想來討好的,聽見慕容衝這樣吩咐,一時心有忐忑,不敢多說什麼,領命而去。
“十五。”他掀唇喚道,一個暗衛立即出現在他麵前,“這個人,廢了他的雙手。”他閉上眼,不去看城樓下那個渺小的人影,薄唇吐出這樣一句話。
暗衛退下後,天色已經漸黑,慕容衝佇立良久,眸中閃過妖豔的光芒,負手下樓,回了太守府。
城門外的地上,時葵杉始終陷於昏昏沉沉之中,身體火辣辣地疼,感覺有血絲在傷口處滲出,渾身滾燙,她卻覺得好冷。
如果就這樣死了,也許一切煩惱都沒有了吧?
鳳皇兒依舊會完成他的曆史使命,師父也不會再被自己傷害了。
她放任自己陷於無盡的黑暗之中,意識逐漸遠去,縮成一團的身子的寬大的披風下,在夜色中遠遠望去,根本不被人注意。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卻托起了他的身子,一聲歎息落在她的睫毛上,帶著忍痛和憐惜。
有冰涼的水灌入她的喉嚨,她迫不及待地吮吸著,隨後一顆藥丸被塞入她的唇,隨著水一起滑進肚裏。
意識清醒了些,葵杉費力地睜開眼,看見朦朧之中,是藍憶櫟緊抿著唇的如玉麵容,“你這是何必?”他不知是心疼,還是嘲諷。
她髒兮兮的臉上,看不出神色,隻扯出一抹無力的笑,“是我罪有應得,棄了他,又負了你。”
他深黯的眼裏盛滿悲憫,手指撫過她的麵頰,觸摸著她滾燙的肌膚,“後悔嗎?我一路隨你至此,從未離開過你,隻要你一句話,甚至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是關於我的,我都會奮不顧身地帶你離開。”
她笑,牽動了傷口,撕心裂肺地疼,“你既已知道答案,又何必來問呢?葵杉注定要辜負你,若是你我相遇能早一些,也不是今時今日這進退兩難的境地。”
“如果在他之前遇見我,你會愛我嗎?”
“我隻是假設,人生沒有如果的。”她一向現實。
“你真是個倔強的傻孩子。”藍憶櫟的唇角彎起,眸光複雜,看著她的固執,心被什麼東西觸了一下,明明是痛,他卻一如以往,笑得輕佻。
“也罷,這麼多年的師徒情分,為師就再幫你一次,這次,可不要你任何條件交換。成功與否,端看你造化了,若是他仍不知珍惜,或是再也不是你當初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我就是死,也不會再放手了。”他賭這一次,為她賭,也為自己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