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青子衿,灼灼霓裳。

天地合一,眷侶成雙。

誓言好美,一個人的字跡正楷端莊,一個人的字跡行雲流暢。字中融情,他們是那麼般配完美的一對。

趙婧妍合了婚貼,眼淚掉到手指上,“是我姑姑要你帶我來這裏的?”

“不是,師父不知道。”易沉答道。這的確不是趙傾雲的意思,豁然揭開一段塵封的過往,易沉心中忐忑,趙傾雲知道了,他難逃罪責。

婚貼最後一頁夾著一張小女孩的照片,是十歲的趙婧妍。花一樣的笑臉,天真爛漫。照片應該是趙傾雲最後一次看這些東西時,放進去的。十年生死,天人永隔,一家三口,隻能象征性地在一起。

盒子下麵還放著幾封舊式書信,趙婧妍沒有打開看。信封上的日期,那些愛過的時光,已經回答了她想要問的問題。

趙婧妍將東西都放了回去,她動作輕慢,試圖壓下所有的情緒。誰會知道,那個人真的姓韓。他走得太突然,以致於那麼美麗的愛情戛然而止,終於沒有被世人得知。

暗格設計得很巧妙,若非易沉這個鬼才,沒有人能找到。這些東西,不忍毀棄、不忍再看,隻能選擇深藏。

再次將過往塵封,趙婧妍卻泣不成聲,她的心第一次為趙傾雲那麼疼。趙傾雲當時是怎樣的心情生下了她,這麼多年來,她一個人怎麼度過的?回憶很美,回憶是傷,痛與不痛,隻能自持。最美的事物,也最讓人萬劫不複。

陽光從窗子裏灑落,一切平淡虛幻了。易沉靜靜坐著,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出聲安慰,“什麼都知道了,以後也不用糾結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別傷心了。”

趙婧妍搖頭,“我姑姑…….”

還是叫姑姑吧,這個稱呼太久了,改不了了,趙婧妍說:“我姑姑突然就對阿慕有了成見,阿慕現在在天津,大沉,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還要我說?”易沉皺眉,此題難解。

“可是這些和阿慕都沒關係,我甚至沒有分手的理由,這樣太對不起愛情了。”

“什麼事情都不能太盡人意,所以要選擇,要痛苦,這是人生。”易沉拍了拍趙婧妍的肩,表示安慰。師父的故事太淒美感傷了,他亦深痛惋惜。

過去的已成定局,現在的問題是,陳趙二人何去何從。至親至愛,趙婧妍必須割舍一個了。

“師父現在是個不被感情羈絆的人,這事一定觸犯到她的底線了,你要體諒她。”易沉說出了趙婧妍想聽的話,哎,拆人姻緣,自己也不太好受。

窗外的葉子,冬日尤綠,卻不那麼美麗,趙婧妍看著傷感,心裏鈍鈍地疼。空氣沉重,似有歎息。半晌,她才起身,“走吧”,兩人將所有的東西歸位,假裝不曾來過。

冬日尋常的街上,陽光照在身上沒有暖意。陳慕顯然已經等了好久,心中不耐,生氣了。見趙婧妍來,從車裏下來,質問道:“趙婧妍,你去哪兒了?”

看著他的眼睛,所有準備好的開場白都說不出口了,趙婧妍抱了陳慕,貪戀他的溫暖和氣息。愛在離別時分總是格外濃,語言總是蒼白。

“趙婧妍,說話,你去幹什麼了?讓我等這麼久。”陳慕拉開趙婧妍,不允許她蒙混過關。但見她眉眼間的纏綿之意漸冷,語氣也怪怪的,說道:“阿慕,我現在還不想回蘇州,你事情多,自己先回去吧。”

陳慕聞言,心涼了,“你說什麼?”他太不喜歡趙婧妍這個樣子了,她不笑,誰也沒有個好心情。

趙婧妍低頭,“開車小心點兒,注意安全。”

風扯散她的頭發,纏繞打結。陳慕捕捉她的神色,盡量緩和冷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趙婧妍抬手推開他,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

她不想再讓姑姑傷心,易沉說的對,她該體諒姑姑的。可真的要和阿慕分開嗎?趙婧妍想了好久,終於想到了安慰的借口,“阿慕,沒有我,你也會很幸福。”

在趙傾雲和陳慕之間做選擇,趙婧妍放棄了陳慕。他的人生該在她之上,沒有她,他也會過得很好。

趙婧妍想,趙傾雲反感陳紹,其中的真相,必定如易沉所說,觸犯了底線。

上次趙傾雲雖然沒有排斥陳慕,但是現在提到結婚,她堅決反對,還動手打了她。趙傾雲有她的苦衷,不可言說,需要她這個做女兒的體諒。

陳慕不是肯受委屈的人,如果跟他說,暫時先不談結婚的事情了,他會生氣。吵來吵去,還是要分,長痛不如短痛。索性,她先開口吧。陳慕恨她,就會忘了她。她也會忘了他。

“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趙婧妍!”陳慕已經很有耐心,卻換來她的無情。她不止一次這樣推開他,無論他如何真心待她,她隨時都能和他斷個徹底。

她從來不迷戀他,所以,她才這麼心狠。

蘇州的快樂時光難再,寒風吹得她眼中再無歡喜光亮,她唇上的鮮豔也枯萎了,她突然就不是趙婧妍了。

說了虧心話,趙婧妍不敢再看他,狠著心離開。陳慕抓住她的手,“趙婧妍,你是在和我說分手嗎?”他明知故問,再多問一遍,要她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