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也覺著有些不妥,總不能叫她去送吧,想了想道:“明兒派個得力的送她們去,葉昀葉芙跟上官婉兒也熟,解釋一番也不算葉府失禮。”
上官夫人壽辰這日,葉昀、葉青珊、葉芙三個興致勃勃的上了馬車,往右相府而去。
遠遠的透著簾子就看見有好些馬車停在右相府門前,右相是當今皇帝的左膀右臂,頗受皇帝器重,更是群臣百官巴結的對象,今兒可謂是絡繹不絕,門庭若市。
右相府的小廝身上係著大紅的綢緞,臉上洋溢著喜氣,上官夫人的壽辰有好些年沒有大辦過了,原本病入膏肓都快要去世了,卻意外的好了起來,這可是右相府今年最大的喜事啊。
葉府的馬車停在後麵,緩緩前進,葉昀透著簾子瞧著外麵,遠遠的見一個衣裳普通的中年男子拎著一包東西就要進相府,卻被小廝攔住,“走走走,相府不是隨便是誰都能進去的,沒有請帖的閃一邊去,別在這裏礙事。”
男子彎腰作揖,那小廝就是不讓他進去,還將他手裏的賀禮給扔遠了,男子也被他推倒在地,艱難的爬起來,撿起地上的賀禮,再抬頭一瞬間,葉昀心都撲通一下跳著,那人跟程姨娘長的好像,尤其是那雙眼睛,胭脂早下了馬車,就站在葉昀的外麵,葉昀忙掀了簾子,吩咐胭脂道:“你去看看那人。”
葉芙也湊過來,見一個消瘦的人靠著牆壁匍匐著,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一個乞丐而已,你理會他做什麼,別為了不相幹的人耽誤了正事。”
葉昀心下就不悅起來,人家不過潦倒了點,怎麼就乞丐了,再看人家雖然粗布爛裳,可眉宇間自有一股清梅骨氣,她瞧著就覺得親切的很。
胭脂朝葉昀點頭,按著葉昀的吩咐過去扶著他,男子感激的點頭道謝,胭脂也驚呆了,這人的神情真的跟梅夫人好像,想著九小姐特地吩咐她,定讓她多問兩句的,便問道:“公子可還有什麼家人沒有?”
男子怔了一下,半晌才啞著嗓子道:“該是沒有了吧。”聲音有些遙遠,神色也有些淒愴和落寞。該是沒有了吧,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胭脂同情的看著他,他年紀不過才三十多歲,頭發卻有些發白了,人也瘦的可憐,但是那雙眼睛裏的哀涼跟梅夫人無意時發出來的一模一樣啊,便急急道:“你確定沒了,我見過一雙跟你一樣的眼睛。”
男子一怔,迫不及待的抓著胭脂的手,聲音裏充滿了期待,仿佛在黑暗中遊走突然抓住一絲光明:“她是誰?她是不是姓梅?是不是?”
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胭脂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拽,頭都有些發昏,一時想不起來,小姐的生母姓什麼來著,便要抽回被拽的手,“你先鬆開我。”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覺著失了禮,忙後退致歉,複又追問起來,胭脂扭著眉頭想,大家都很久沒有見過小姐的生母了,竟忘了她原本姓什麼了,有些羞愧的道:“我不記得了,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問問。”
說完,胭脂便往回跑,葉昀見她回來了,忙小聲問道,“他是誰,可問清楚了?”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聲音裏竟帶著一絲的期待。
有一次葉昀見梅夫人對著塊玉佩哀傷,她以為是思念她爹葉老爺,可覺著又不像,葉昀也偶爾提及她爹,每每此時梅夫人總眉目舒展,並沒有半點哀傷之色,葉昀便好奇的去問趙嬤嬤,趙嬤嬤本是不想說的,最後耐不得葉昀的軟磨硬泡,才支支吾吾的提了一句,那玉佩梅夫人周歲壽禮……
言外之意,梅夫人想念親人了。
“奴婢不知道,”胭脂搖搖頭,又抬頭看著葉昀,問道:“小姐生母姓梅嗎?”葉昀忙點點頭,她曾在生母繡的手帕上見過,梅夫人本名梅亦清,胭脂忙又跑了過去,男子急切的看著她,見胭脂點頭。
他的眼眶就紅了,眼淚跟著就出來了,胭脂嚇壞了,扭著帕子站在他跟前,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葉昀坐在馬車上,心裏也很急,葉青珊葉芙見她那樣,嗤之以鼻,馬車也行至大門口了,有兩個穿著上乘的婆子迎了上來。“可是葉府的幾位小姐?可算等著你們幾位了,我們上官師傅在後院早備了點心,等著呢。”其中一個稍胖點的婆子笑得兩眼一眯,很熱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