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聽,眉眼就舒展了開來,望著左相道,“晴川那孩子我瞧著就喜歡,孝順乖巧又懂事,也知道如何的討長輩歡心,如今軒兒已經成了親,也該適時迎娶晴川了,隻是她畢竟是郡主,身份上不可太委屈了她。”
葉昀自然聽的出老夫人明裏暗裏都在諷刺她不懂事,不知道如何討長輩歡心了,隻是她全然不在意。
南宮軒美麗的鳳眼微黯了下來,裏麵挾了絲傷痛和自卑,雖然都隻是一瞬即逝,但葉昀還是捕捉到了。握著她的手力道也大了些,就聽他輕聲道,“娘子,我若沒了世襲之位,你……”
葉昀見南宮軒望著她的眼睛有一絲的絕望,葉昀有些心疼,不是因為世襲之位沒了,而是他被人給否決了,不過就是腿殘了而已,他們是他至親的人,為了個位置,就連祖母都逼迫他,葉昀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握著,輕聲道,“一個世襲之位而已,沒了就沒了,又不會餓死,我原也沒想過嫁入公卿世家,要是相公願意陪我遊曆天下名山大川,那樣比給我一個南宮夫人的位置,還能讓我開心。”
葉昀說著的時候,一直就直視著南宮軒的眼睛,南宮軒見她說的真誠,冰凍的心一點點的融化,嘴角就也溢出了笑意,美目顧盼,眸光流轉,說是風情萬種絕不為過,葉昀看著看著就傻掉了,南宮軒見了,眉頭就又蹙了起來,妙目一瞪,“注意點兒,口水都流出來了,還不快擦擦。”
葉昀下意識的去擦嘴,等反應過來,狠狠的瞪著他,南宮軒卻是低低的笑著,眉宇間盡是捉狹,葉昀恨不得去狠狠的咬他幾口才好,可是顧忌著這麼多人在,隻得忍了,你個死妖孽,你等著,風水輪流轉,姑奶奶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你再惹我,小心我拿針紮你。
正瞪著他,就聽老夫人繼續對左相道,“我知道你心裏愧疚,可軒兒的樣子如何入朝為官,你也不想左相府到他手裏就落寞了吧,那樣我就是下了九泉也愧對老伴兒,遲早都是要交出來的,你又何必執著,還連累了雅兒。”
那邊左相聽了,臉上就帶著愧疚之色,這原也是說好的,軒兒如今已經成了親,是該交出世襲之位了,左相走到南宮軒跟前,摸著他的腦袋,道,“就算軒兒沒了世襲之位,父親也會保你們夫妻一輩子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麼,母親不一樣衣食無憂,她不也一樣不開心,父親對他好隻是源於心中的那份愧疚罷了,左相府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他一早就知道,不當是他就是母親也早就認清了,南宮軒回頭吩咐斑鳩道,“斑鳩,去將他們要的東西拿來。”
左相沒想到南宮軒如此爽快的就將世襲之位給交了出來,半點猶豫之色都沒,仿佛世襲之位在他眼裏什麼都不值,心底的那份愧疚就更深了,是他愧對他們母子。
斑鳩很快的就將東西取了來,一份冊封少爺為世襲公子的詔書,一個錦盒,裏麵裝的是玉印,是世襲之位的象征,南宮軒直接就示意斑鳩交到左相的手裏。
轉身,推著輪椅就走了,充滿了落寞和被傷害的疼痛,葉昀邁著腳步就跟了上去,接過斑鳩的位置,推著他走遠,身後是一連竄的祝賀聲,每一聲的祝賀都像是一根刺插在葉昀的心上,聽著是那麼的刺耳。
這還是南宮夫人的屋,他們竟然在南宮夫人的屋裏祝賀,南宮夫人就坐在那兒看著,嘴角溢出諷刺的笑,隨即轉身進了內室,由著他們鬧吧,這一天總算是來了。
葉昀推著南宮軒,斑鳩早已影身不知何處,碧兒胭脂遠遠的跟在後麵,眼睛紅紅的,布滿了淚水,連路也看不清了,兩人滿是心疼,心疼二少爺,心疼南宮夫人,心疼葉昀,更恨左相府的薄情。
葉昀見南宮軒一路都不說話,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背,“喂,別這樣嘛,不就是個世襲之位,沒了就沒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沒在乎它,”他早就不在乎了,從他們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他就不在乎了,隻是母親一直抱著他能治好腿的希望罷了。
“送我去練功房,”南宮軒沉靜的道,葉昀還真跟不上他的思維,跳的太快了,不由的眨著眼睛,由著南宮軒指路,葉昀一直想著先前問的問題,忍不住又戳了戳他,南宮軒氣呼呼的回頭瞪著葉昀,“有話就直說,不許戳我。”
葉昀手指頭都還指著,見了他噌怒的樣子不由的又傻掉了,南宮軒見了臉又沉了下來,就聽葉昀道,“你以後少瞪我,怎麼說我也是你拿世襲之位換回來的,你得好好待我。”
南宮軒被說的一愣,就聽葉昀得意的笑著,他也跟著笑了。
要說幸福,大概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