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色平緩了下來,就連氣息亦是沉靜,惟有一雙眼睛,深瀚如海,靜靜的看著她,帶了點淺淡的悲哀,並不做聲。
璃落本就沒有打算迫他現在就回答,她明白他隻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家破人亡而感到茫然,連帶對她產生了過度的依戀,現如今他自己尚看不清的情感,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她的離開而還原,他一直很聰明,她並不擔心。
看著蘇揚的眼睛,璃落靜靜開口:“其實我也明白很難改變你的決定,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知道以後,如果你仍舊不肯放棄複仇,還是要讓自己背著這個枷鎖過一輩子,我不會再攔你。”
她告訴他,母親曾經讓她盜取密函的事情,而她做到了。
她告訴他,無論是當初的叛亂還是今日的通敵叛國,並不是莫須有,是宮家與北朝共同策劃的,隻是事情敗露以後,北朝及時抽身,所以宮家才承擔了一切罪過。
她告訴他,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當初他與父親母親的性命,其實都是秦辰力排眾議保下來的,隻是他們太不安分守己。
在璃落長長的講述當中,蘇揚一直沒有出聲,表情複雜難測,璃落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輕聲開口:“你離開上京的時候我說過,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我方才所說的,或許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是我可以發誓,沒有半字虛言。現在,你還是堅持要興起這場戰事,讓萬千平民死傷離散,就為了你複仇的執念嗎?”
過了良久,他才再開口:“我承認,這場戰事是我一手謀劃挑起的,我當初並沒有想太多,為的隻是”
他的話語有些突兀的頓住,片刻之後才再開口,並沒有看我,隻是以一種柔軟與堅定奇異的融合在一起的語氣開了口:“可是現在,這場戰事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整個月落都在興全國之力而籌備,而我,也早已經不是南朝宮清揚了,在南朝對我趕盡殺絕的時候,是月落收留了我,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蕭瀲願意許給我一個家,我答應過她,要用這天下來回報她。”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會生靈塗炭,你們馬上就會有孩子,難道不想為孩子積點德嗎?九哥,月落偏安西北,無論是北朝還是南朝都不曾對他動過吞並的心思,它連接西北要道,是通往西域的必選之路,所以它屬於任何一個國家都不適合,隻能是月落的。
況且就連顧月來這樣權利熏天的人尚且都可以放棄,為什麼你不可以呢?”依舊是固執的凝望著蘇揚的眼睛,璃落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道。
月落國小鎮,鎮上風景秀麗,民風淳樸,璃落帶著莫心與蘇揚一道行走在月落國的大街上,仿佛之間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上京街頭,她女扮男裝,與蘇揚一道走馬觀燈,好不愜意自在,隻是如今都是過往了。
“來,落落,就是這裏了。”一行三人行到一處盛大的酒樓前,蘇揚突然頓住了腳步,輕聲開口道。
璃落聞言,微微一怔,本能的抬頭去看招牌,卻見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懷玉閣。
“聽著像個珍寶齋。”璃落笑著打趣道,身後的莫心掩唇一笑。卻見蘇揚已經率先邁了進去。
璃落一愣,也隨即跟了進去。
整個懷玉閣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是普通賓客,上層是貴賓席,與尋找的酒樓並無區別,正在璃落納罕間,樓上走下一小二,樂嗬嗬的走近蘇揚,笑道。
“蘇公子原來是您啊,鄙家主人已經吩咐過了,蘇公子樓上留了雅座,請隨小的這邊走。”小二說著上前帶起了路。
不上來不知道,一上來還真是嚇了一跳,整個樓上十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各有特色,珍奇古玩自是不在話下,麻將塞子牌九也是應有盡有,可以說你想要什麼樣的服務就會有什麼樣的服務,難怪會火爆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