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所謂鬼神之流,始終依托人心中的執念而存在著。貪嗔癡恨愛惡欲,皆為難以開解的執念,若執念不滅不散,終成邪祟,則塵世難平難安,禍亂橫生。因此不知自何時起,出現了一種獨立於人類世界之外的神秘職業,名為執念獵殺者。據民間相傳,他們能觀陰陽、能解命數、能驅鬼怪、能穿越時間,他們徘徊於過去與現在的臨界,以最平凡的身份做掩護,卻又會在每一樁離奇的通靈案件發生時悄然出現,滴血化形,獵殺執念。曾有這樣一句傳言,說他們的實力很可怕,但命運卻很可悲。祁陌今年二十二歲,曾孤身行過許多地方,受至親之人所托,要找一個年輕的執念獵殺者。剛來到蓮青古鎮的時候,他並沒有對這座破舊古老的鎮子抱有太大希望,也不認為這裏能遇見自己想找的人,想來,無非是漫長旅途中最平凡的一站罷了。豈料,還未等他尋個能落腳歇息的地方,突如其來的傳言就使整座鎮子陷入了恐慌。聽說一個月前鎮上新來的那個算命先生離奇死掉了,就在昨天,死在他回家的那條必經小路上。賣早點的老大爺發現他時,被嚇得灑了一地熱粥,事後回憶起來還戰戰兢兢,說從未見過竟有人死得那麼慘,更何況還是個自稱法力無邊的半仙兒。“人被抬走的時候我去看了,哎呀……怎麼說呢,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呢。”挎著菜籃子的大嬸,絮絮叨叨和旁邊的女伴講,“胸口那塊地方,皮肉都翻起來了,我家那口子說,可能是心髒被人掏走了——是徒手掏的!他二姐,你說這徒手怎麼能穿透心髒呢,作孽啊!”“誰說不是,也許是那個李半仙兒平時跟鬼神打交道多了,犯了什麼邪門的東西,遭報應了吧?”“那看起來所謂半仙兒也沒什麼特別的,活得還不如咱這些兩眼一抹黑的時間長,圖什麼呢。”“唉,誰曾想他來鎮上一個月,賺得流油,最後也不過是給自己買了口好棺材……”語氣帶著點惋惜感慨,卻也透出幾分安於平淡的慶幸,兩人閑談著慢慢走遠了。祁陌站在原地,平靜注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薄唇微抿,像是在沉吟些什麼。然後下一秒,他忽覺耳畔風聲有異,緊接著手臂一緊,人已經被硬生生扯出數米開外,一輛馱著米麵的馬車從身邊疾馳而過,馬車主人艱難回頭擺手,一句話還未說完已經消失在揚起的沙塵之中。“對不起我控製不好這匹畜生——”祁陌:“……”他漠然轉過身去,想看看是哪位好心人險些把自己胳膊拽脫臼了,結果正迎上對方審視的目光。那年輕男孩約莫二十歲出頭,身形頎長,容貌極俊俏,像極了富貴人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隻是略長劉海下,露出一雙慵懶而略帶不羈的狹長眼眸,不覺中便透出幾分生人勿近的危險感。“走路就乖乖看路,閑言碎語聽多了對自己也沒好處。”對方的語氣頗為桀驁,然而這不是重點,畢竟祁陌也沒注意聽,重要的是他在看前者第一眼的時候,就微微眯起眼睛笑了。“黎雲笙?”他清清楚楚叫出了那男孩的名字,沒有半點猶豫,以致對方本來已經準備走掉了,聽到這句驀然又停住了腳步,看他的眼神帶了些莫名的警惕。“你認得我?”“八年前在湖北,我們見過的。”祁陌緩聲道,“那時你師父帶著你和你師哥,前來拜訪我的姨母,我在院子裏那棵樹上,給你摘過一朵花。”原本已經變成了被埋進曆史車輪的小事,塵埃一樣不足為道,但此刻毫無征兆被重新提起,記憶向來優秀的黎雲笙,發現自己僅僅隻是忽略了,遺忘倒是不曾遺忘。他想了想,半晌痞氣揚眉:“原來是你?白沉香前輩的侄子?”“我叫祁陌。”“啊,是了,我記得你跟我提過。”黎雲笙似笑非笑,不禁重新認真打量他一回,“你長得比以前更好看了,沒想到八年之久,居然會在這種地方再遇到。”血色淺淡的薄唇輕盈勾起,祁陌略一頷首,溫文爾雅開口:“黎子淵前輩可還安好?我姨母一直很惦念他。”誰知此言一出,黎雲笙的神情瞬間變冷,墨色眸底宛如凝結了漫天風雪,寒意徹骨。他轉開視線,一字一句沉聲回應。“我師父,他已經死了。”【新書終於跟大家見麵啦~希望小天使們多留評,點紅心,送小魚幹投喂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