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距離案發旅館還有不足百米,我們撐傘步行過去。
這一帶的房屋稀疏,高低錯落,統一坐落在這條舊國道的東側也就是我們此時的左手邊,右手邊是一片疏林,透過煙雨能看見後麵的莊稼地。我們略過的左邊幾棟房子看上去已然破落,不像有人住的,不過院牆上的“拆”字卻格外紮眼,似乎讓這幾棟破房鍍了一層金粉
我們的目的地在這群破落建築物盡頭,那是一棟三層高的混凝土建築,任誰看都是最常見的三層公樓,毫無特點而言。盡管比起那些破落的房屋,這棟建築外表上稍新一些,可此時沉浸在煙雨中卻散發出某種陰森詭異的氣息,讓我十分不舒服。
我們離人群越來越近,能清楚的看見一些穿警服的人在維持秩序,不過依然阻止不了另一些人伸長脖子冒著雨拚命往裏邊張望。
豪傑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帶我圍著這棟建築繞了一圈。這棟樓很是孤獨,一麵是路,一麵與幾戶人家隔出來一條一米不到的徑,另外兩麵則是荒郊曠野。
豪傑望著地麵緩慢走著,他緊皺眉頭,我猜測他可能是在找尋腳印之類的,可就我看來路麵是很平整的,此地土地雖然偏軟,但圍繞旅館有一截混凝土地麵,就算有人走估計也會選擇這裏,就像此時的我與豪傑,而在這裏步行難以留下痕跡。
繞了一圈後我看見羅格已經在牆角向我倆招手了,那是豪傑之前電話聯係的。透過幾位警察的談話我方得知這位羅格並非普通刑警,而是刑警大隊的隊長。羅格看見我並未有詫異的神色因為豪傑之前電話裏對他告知了,不知道是怎麼解釋的。他倆低語幾句豪傑喚我過去,而後在耳邊對我“少話”,我點點頭。
隨後我倆緊跟羅格進了無名旅館,有穿白大褂的人給我們發了手套、口罩和鞋套,穿戴這些的時間空隙使我得以仔細觀察著旅館的環境。
單論格局與普通旅館無異,進門左手邊是前台,樓梯在拐角處。
但如果是我就算睡在車裏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旅館不舒服的感覺不隻是從外邊看,內部同樣如此。前台十分簡陋,似乎就是幾塊板子拚起來的,前邊擺置的幾株綠植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抬頭看看吊燈,應該安上後估計就再沒碰過,明明開著燈卻使空間更加昏暗。牆壁上勉強貼著俗氣的牆紙,然而大塊黴斑清晰可見,邊緣處已然剝落,露出泛黃的膩子。地麵明明鋪的是瓷磚,但那層層仿佛怎麼也去不掉的不明汙物掩蓋了之前的白色。空氣裏充滿了黴味與人肉味,盡管戴著口罩依然淡化不了分毫
前台旁邊有幾個人正被幾個警察問話,有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瘦高男青年,渾身顫抖著站在兩個人後麵。他前麵有一個矮瘦的中年婦女哭著,臉已然成了萬花筒,估計喜好濃妝豔抹。隻有一個謝頂中年男人抽著煙鎮定回話
看來這三人是這旅館的負責人。
“去看看現場吧。”豪傑的話把我的思路領回來,他是在跟羅格,“是在三樓吧?”
“對!”羅格隊長點點頭眼神裏滿是佩服,我能感覺到我們的到來似乎讓他鬆了口氣當然主要是豪傑,我隻是個司機。
我們跟隨羅格上到三樓,過道狹窄,兩邊各有不少房間,房間門是簡陋的木頭門可能踹一腳就會有個窟窿,有幾扇門上補著灰白色的膩子,看來還真有人實驗過。
隨著空氣裏的鐵鏽味愈加濃厚,我們已然來到了凶殺現場
我自認是個細心且鎮定的人,這麼些年我把自己照顧的還算挺好,無論什麼場合我都遊刃有餘。即便是在剛才我還有心觀察這周遭的一切,而且大部分細節我自認沒有放過,盡管我不如豪傑那樣極致
但此時此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牆角
燈光昏黃,陰雨氣使室內的光線影影綽綽,一個長發女人的頭顱立在牆角的木桌上,慘白的臉在環境的襯托下是懸空著的,臉的下半部分部扭曲凝固成一種不自然的詭異笑容
唯有那兩隻眼睛瞪得極大,空洞無神,正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