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年後。
竹城，冬季。
莫非墨一身黑色大衣，從天而降。身上黑氣騰騰，他一揮手，空氣中停滯的大雪沿著原路線飄落在地。
他冷眼觀察四周，渾身散發著寒意。
似乎和周圍的大雪融為一體，又似乎和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他再次抬手，化作一陣黑煙，從一處消失，又在另一處出現。
不知經過了多少次，他的終於目光停在一個瘦小的身影上。
那女孩梳著羊角辮，看起來不到10歲。
一咧嘴，那甜甜的笑，正是他兩千年的日日夜夜，魂牽夢音的那個人。
莫非墨看得有些呆了。
“哥哥，你要走了嗎？”小小的文笑笑揪著應衝鋒的衣角，仰著臉看哥哥。
“阿卿乖哦，哥哥去學法力，學到了才能更好地保護阿卿和爺爺，對不對？”應衝鋒眉眼中盡是溫柔。
“哥，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文笑笑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應衝鋒身後。
“阿卿要留下來陪爺爺。”應衝鋒揉了揉她的頭，“哥很快就回來，很快。”
應衝鋒背著行李包，離開了宅院。
文笑笑小小的身影就停在院子裏。
她看著門外，目光久久沒有離開。
莫非墨的注意力沒有在應衝鋒身上過多停留，而是一抬手，全身化作一陣黑色煙霧，隨著白色的飄雪進入文笑笑的院子。
黑白混雜的雪花落在文笑笑的身上。
“你也不開心嗎？”文笑笑看著黑色的落雪，擦了擦眼角的液體，她伸出手，一片黑色的雪花落在指尖，隨即變成墨水一般的黑色液體，流淌在她的掌心，“你也在哭嗎？”
寒風呼嘯而過，像是天空在哀嚎。
很快就下了雨。
文笑笑坐在台階上避雨。
她頭上紮了兩個羊角小辮，胳膊支著腦袋，仰頭看著天空，一張臉嚴肅又可愛。
“天上的神仙也會哭嗎？”
呼嘯的風，似乎是神仙的回答。
“是不是也很重要的人離開你了呢？就像哥哥離開我一樣。”她擦了擦眼角，擠出一個笑容，“要不別哭了，我陪你吧，這樣你就不孤單了，我也不孤單了。”
風刮過，卷走了地麵的積雪，留下一塊幹淨的空地。
“咦，這是什麼？”文笑笑支棱著小胖腿，往空地那邊走去。
空地中央，有一隻黑色的戒指。
文笑笑伸手將它撿起，就感到戒指在她的手心嗡嗡顫動，雖然在冰天雪地裏，那戒指卻是溫熱的。
文笑笑咯咯地笑了，把戒指揣在兜裏，抬頭看著天空。
雪停了，爺爺喊她吃飯。
文笑笑顛顛地跑進屋子裏，“爺爺快看！這是神仙送我的禮物！”
“神仙？”爺爺揉揉她的腦袋，“阿卿又在和你那個看不見的朋友說話嗎？”
文笑笑搖頭，“不是看不見，你看，他送給我了這個！”
爺爺拿過來戒指，沒發現什麼異常，又把它還給文笑笑，“好了，既然送你你就好好收著。洗手去吃飯，今天有豬腳麵線。”
提到豬腳麵線，文笑笑歡呼起來，高高興興地去洗手了。
而她背後的院子裏，看不見的角落，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莫非墨遠遠地看著，眸色微顫。
終於，找到了麼。
不過，他好像來得太早了。
十年後。
莫非墨在同一座宅子門口從天而降。
他掏出一根煙點燃，靠在身邊的黑色汽車上。
目光停留在宅子的院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聽到細瑣的腳步聲，他倏地回頭，巷子裏走來一個穿著羽絨大衣的瘦小身影。
莫非墨懶洋洋地撣了撣煙灰，唇角勾起一個笑。
終於，來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