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影軒的心中泛過些許無奈,太後他們竟然如此沉不住氣,迫不及待地在飯菜中下了蠱毒,想要除掉他。殊不知,這一舉,竟敗了。沒除掉他,那太後可要寢食難安了,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的人。
南宮影軒轉身走下閣頂,蕭素凝,這慶生閣建好了,就用做你收屍的陵寢吧。
慕容飛花斟了自釀的嘉譽酒,自顧自地細品了起來,眉眼間盡是滿足的笑意。
雪兒冷眼看著,這慕容大妃,真是教人琢磨不透,舉手投足間嫵媚盡現,可神情間卻有一種江湖兒女的英氣,她的身世也是謎,此女,不得不防。
雪兒輕茗一口杯中酒,笑道:“娘娘好興致,大清早就品酒,還想著叫妹妹也來與茗,妹妹真是有口福了,嚐得如此佳釀。”
慕容飛花掏出錦帕拭了拭唇角,燦然一笑,說:“妹妹取笑了,天下誰不知妹妹是酒中仙子,釀出的酒都是極品,連聖上都垂涎已久呢,今日姐姐確是獻拙了。”
雪兒隻是微笑著輕呷杯中美酒,並不答話,慕容飛花鳳眼一挑,繼續說道:“今日喚妹妹來,就是想與妹妹說些體己話,在宮中久了,許多話不能對外人講,確是寂寞啊。”
雪兒放下杯子,抬眼望去,笑意依然:“姐姐怎麼知道妹妹就不是外人呢。”
慕容飛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雙頰緋紅,眼波更似水流轉,邪魅盡顯:“妹妹可不是外人,這點,姐姐心裏可跟明鏡似的。”
雪兒將杯子反扣在桌子上,表明自己已有離去之意,輕抖雲裾,恭敬道:“多謝娘娘抬愛,娘娘說的話妹妹確實不會對外泄露,但妹妹並不想聽娘娘的體己話。一入宮門深似海,妹妹隻是一個無知婦人,隻想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度此餘生,並不想卷入這宮廷風波之中,望娘娘見諒,琉璃退下了。娘娘萬安。”
雪兒從容告退,隻留下慕容飛花眼神迷離地把玩手中的酒杯。
“她倒是聰明得很。”慕容飛花冷不防念道。
屏風後踱出一個慵懶的身影,手中玉骨扇輕搖,扇骨的紋路映照在明肌雪膚之上,晃得人心旌搖曳。驚豔男子,笑容如朗日照空,明媚暖心。
“她向來如此,懂得明哲保身。”黑衣男子眼中盡是讚賞寵溺之情。
慕容飛花嘴角泛笑,那笑意,竟令人生寒。
可惜啊,可惜,牽扯到,就注定再也無法脫離,在這個漩渦中,任誰都無法自保。
次日,宮裏公公來報,花燈倒塌是因為承重的三支架子被人用外力斬斷了兩支,這是一起人為事件。
南宮浩澤當即下令徹查花燈倒塌一案。這還了得!這行徑明擺著是要將整個皇室趕盡殺絕!
南宮浩澤與太後都毫發無傷,慕容飛花的手背輕微灼傷,稍加調理便也安然無事了。雪兒不由得猜想:誅戮整個皇室犯得著用這麼笨拙的手法麼?能在花燈上動手腳的人,身家背景必不簡單,也犯不上用如此愚笨的手法打草驚蛇啊,這不是適得其反麼?江惘夜身上的蠱毒又是誰下的,這人步步為營究竟意欲為何?
為何……他一來……宮裏就出了這麼多的事……
雪兒不是蠢笨婦人,自然將疑點一一猜中,隻是,沒有證據,而且她自己主觀上也不希望自己的揣測是對的。
香兒赤著背脊趴在榻上,雪兒端著金瘡藥和紗布,眉頭深結,眼中燒起一把怒火。這些人是怎樣的心狠手辣,雪白光潔的脊背如今竟滿布傷痕,長的傷口足有五寸長,小的也有指寬,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雪兒動作輕柔,可仍看見香兒因為劇痛不由自主地抽動,即使如此,仍是不見她喊痛,也未曾發出半點聲響。
雪兒杏目含淚,輕聲道:“痛要說……”
香兒微微側首,唇上幾乎要咬出血:“小姐,香兒不痛……”
雪兒潸然淚下,慌忙用袖袍拭了去,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她不能哭……不能……
“是太後派去的人麼。”雪兒看似不經心地問道。
“太後派去兩個嬤嬤,其餘的十幾名宮女,奴婢認得是禧嬪的人。”香兒一五一十的回答,希望小姐以後提防著這些人,不要像她一樣吃了虧才好。
雪兒給香兒上了藥,將錦被輕蓋在她身上,細心地掖好了被角,囑咐道:“好生歇息吧,這幾日就不要侍候了,難為你替我吃了這麼多苦,你放心罷,我定會為你出氣,教他們知道,我們姐妹二人也不是軟柿子,任誰都捏得的。”
香兒聞言有淚如傾,一句姐妹就是要了她的命去也值得!
雪兒出了香兒的房間,深深歎了一口氣,隻覺心頭很是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