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殺了?就為個出城路引?”
寒冬臘月的,這屋裏也沒個火盆,吳三清額上卻滲出了密密的汗水。
那些百姓也是人,不是任人宰殺的牲口,今日臘八節,正是闔家歡聚的時刻。
“兩位師兄,你們可知道,有出城路引的百姓,都是家裏的頂梁柱,因為要東奔西跑的賺錢,養活家人,才去辦得路引以便出城。
若把他們都殺了,就等於把他們家饒生路也全斷了。殺凡人,這種有損道心的事,我們不能做。”
心宿聞言,嘴角的笑意逐漸淡了下來:“不殺那些螻蟻,沒有出城路引,我們怎麼出去?”
“若是在這出了事,連累的便是紫玉師妹。”他頓了頓,追問吳三清,“莫非在你的心裏,那些螻蟻的命比紫玉師妹還重要?”
吳三清一時陷入了兩難。
他是五年前,有一次跟隨裴燁來這裏應酬,在後巷碰見的紫玉。
紫玉有病不能見陽光,出門總是一件黑袍從頭包到腳,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些年,全靠紫玉的幫忙,他才能為裴燁物色那麼多的絕色男女。
紫玉很熱心,碰到神山下來的師兄弟們都會相幫一把。
吳三清現在很後悔。當初,就不該把這些人弄到紫玉身邊。
原以為大秦初立,經不起內耗,幫他們隱在京城,就可以徐徐圖之。
多製造點門閥與皇權之間的矛盾,就想當年雪濃毀掉大燕一樣,他們也能摧毀大秦。
哪知道這兩位師兄不按常理出牌,籠絡江湖人士,在獵場直接跟周家那對父子杠上了。
費那麼大勁,一個沒弄死不,還讓人家攆狗似的追著打。堂堂萬神宮衛道士隻能像老鼠一樣,躲在這風月之所。
如今,連這也不安全了。
蘇讓見吳三清不作聲,便直接拍板道:“就這麼定了,色暗下來就行動。若師弟不願意殺人,就由我們出手,你隻需把我們帶到郊外的道觀。”
………
冬日短,但這一,在周九如的眼裏,時間好像變長了,特別難熬。
她和衛斯年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樓,要了個包間吃午飯,過一會就問一遍樂水,還有多長時間黑……
衛斯年笑了笑,輕聲道:“周周,你先好好休息,大戰在即,養足精神才好應對。”
周九如望著窗外:“也不知道阿金能不能在黑之前布好陣。”
“周周放心!”衛斯年寬解她道:“他若不提前布好陣,最先死的就是他。”
………
空剛剛暗下來,吳三清便帶著心宿與蘇讓從飄香樓的後院出來,轉了兩個彎,進入了一條巷。
此時,正是胭脂巷的住戶吃晚飯的時間。
這地方位於建鄴城的最北邊,距離皇宮最遠。既是貧民區,也是銷金窟。
因為巷道的出口四通八達,這裏的居住環境算是整個京城最為複雜的地方了。
但需要辦出城路引的都是些行腳商人,他們住的地方,很容易找到。
可今,不知怎麼的走來繞去,全是霧蒙蒙的一片。
吳三清抬頭,不知誰家的門口掛著一盞破舊的紅燈籠,迎著北風搖搖晃晃,看上去有一種淒涼蕭瑟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