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鵲接過抿了一口,但聽謝思安:“聖人,仁慈不如恩賞,恩賞不如威德,威德不如恐懼。”

華鵲眉心一動,抿著茶問:“請教皇後娘娘,微臣不才,不知是哪位聖人?”

“謝思安。”

華鵲“噗”一下,噴了半口茶,驚訝地抬起頭,看著謝思安理所當然的樣子。

謝思安睨著他問:“茶喝完了?可以辦事了吧?”

就如王棠之所,華鵲的嘴很利,一句都不肯讓。

“娘娘,外間喝茶後的都是婚事,您這裏倒好,喝茶得辦壞事。”

倚華在一旁朝他飛去眼刀,滿是不快和訓誡,謝思安自然瞧見了,她抬手對倚華:“罷了,華太醫是大才,不拘於這些。”

她聞著茶香問:“本宮茶很香吧?”

華鵲頷首,答道:“回娘娘的話,茶雖香,但微臣的香由娘娘使著更好。”

謝思安了然一笑,在梅花插中又點了兩滴香蜜,香氣更加四溢,蓋過了殿內燃著的檀香。

好香,自然有好去處,華鵲的迷魂香更是。

那日之後,倚華就會給如今陵寄奴的房間裏日日點著那香,對其他倒是無礙,隻是神思恍惚,嘴裏喃喃不覺。

謝思安誘惑著她,什麼都不,隻是喊“皇上”二字。

然後,謝思安又恰好讓道武帝偶然一日撞見,雖他一時受了驚嚇,但緩過來後,就再也不管。

太清醒的陵寄奴,對誰都是威脅。如今這般,道武帝一定也覺得很好。

他那日雖然沒有見到謝思安,但見過陵寄奴後,宦官來報道武帝走時的腳步輕盈了許多。

謝思安一手品茶,一手放在了華鵲麵前,“來吧,做你主人讓你做的事。”

華鵲明了,從醫箱中拿出一根銀針,在幾個關鍵穴位中刺了幾下。

見銀針並無異常,華鵲又拿了一根針,在謝思安的指尖刺了一下,冒出的一點點血他立即沾走在舌尖添了一下。

華鵲的臉色微微一變,不可置信地從藥箱裏拿出一把剪子,二話不就剪開了謝思安的長袍。

他把一塊布料放在了蠟燭上,布料很快飛灰湮滅,他又搖搖頭,環視一周再剪了倚華身上的一塊布料,一模一樣地燒了一次。

他還是搖頭,然後仔細想想問:“娘娘這裏可有皇上的衣物?”

“自然有。”

道武帝目下還沒有後宮,往日隻要朝政結束的早就會歇息在椒房殿,他有大半的衣物都放在了謝思安處。

見華鵲神色凝重,謝思安趕緊讓倚華取來,華鵲一見拿衣服立即撕下一塊,放在蠟燭上燃燒。

蠟燭的火從黃色變成了詭異的藍紫色,煙灰嫋嫋升起映襯著華鵲扭曲的臉。

他喃喃道:“我出身西南苗裔,我族善毒善蠱,卻從未見過如此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做法。”

謝思安已然明白,她捧著道武帝的這身常服問:“在他的衣服上?”

“是,很少,就一點點的毒,但長年累月接觸下來,會深入骨髓。”

她徹骨寒冷,又問:“有解嗎?”

華鵲搖頭,“不用解,別要孩子就行,如果有孩子也趕緊墮了。母子連心,孩子越大,胎毒就越深,熬到生產那日,母子俱亡。”

她轟然跌坐在了椅子上,手緊緊捏著那衣服,不住地懷疑自己聽見的一切。

“娘娘,聽微臣一言,別用任何的坐胎藥,別去動這個念頭,這法子太狠,隻要皇上願意,您擋不住。”

是啊,她哪裏擋得住,別她了,後宮任何人都擋不住。

多好的方法,讓愚蠢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渴望上,而道武帝能獲得什麼呢?獲得他清淨的後宮,獲得如流水般的世家貴女進宮,他可以一一寵愛,各個流連,但誰也不會有孩子。

誰想要孩子,誰就去死,多安全。哪個世家都別想用皇子篡位!

前世就是如此,謝思安死在難產,有個貴妃也死於難產,他唯一的孩子是個寵幸過一次的醜奴所生。

謝思安和那貴妃懷孕時,他都日日相伴,如今想來,卻是日日把她們推下地獄。

謝思安最終把手裏的常服撕開了一條縫。

華鵲跪在地上,聲:“娘娘,來日方長,這時候請您一定要靜下心來。”

“嘎達”一下,一節指甲斷在了她手心裏,鮮血都從她指尖上潺潺湧出。

她慢慢含住了指尖,讓鮮血彌漫在她的口腔中,就如同恨意填滿了她的心房。

她最終唇邊帶血,笑看華鵲問:“華太醫,本宮如今很難專心伺候皇上,你得幫我。”

華鵲“唉”了一聲問:“這種好藥有上百種,娘娘想要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