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要用個詞來形容謝思安這一的心情,大約最合適的就是“心潮澎湃”。

道武帝那位大太監黃翼明顯老了,回大政殿報信竟然腿腳不夠快,隻夠跑到大政殿告知道武帝,皇後迎了老王妃回椒房殿。

故而,當謝思安走到椒房殿的高台之下,老王妃已然下轎,扶著清心庵住持的手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掛著疏離淡漠的神態,站在椒房殿前遙望著自己的兒子。

而道武帝立在金馬門後,謝思安瞧著他的步伐沒有顯出迎接母親的熱切,相反他走的很慢,甚至可以是有意在拖遝。

謝思安嬌笑著迎上前去,伸手勾住道武帝:“皇上可來了,臣妾賭贏了。”

道武帝輕輕“嗯”了聲,在謝思安靠近他時,伸手輕撫了下她的笑靨,最終手落在她的手腕上。

“走吧。”

道武帝的手心很涼,他素來白皙的臉今日可稱得上為蒼白,削薄的唇血色也淡,若不是還掛著淺笑,謝思安還以為他在心慌。

然而當他們攜手踏上椒房殿高台的那刻,謝思安終於確認,道武帝是在害怕,他由心底的恐懼這位“母親”。

他久久望著老王妃的身影,久到謝思安都覺得椒房殿前的風刮到臉疼,他才:“朕許久沒見母親了。”

老王妃含著慈祥的笑容道:“我記得皇上今日生辰。”

“是。”

道武帝罷,老王妃沒有接話,隻端著慈祥笑意,示意道武帝繼續。

道武帝頓了會兒才:“皇後準備了家宴。”

之後,便是一頓味同嚼蠟的家宴,謝思安能感覺這對母子尷尬又生疏。道武帝全程甚少動筷,隻有謝思安左右逢源,又是給老王妃夾菜,又是給道武帝盛湯。

膳桌一撤,道武帝就借口軍報甚多要離席,還是老王妃叫住他,多問了句:“聽軍情吃緊?”

老王妃沒有太後名分,甫一回宮就過問政事實屬僭越,道武帝微有些變扭,他囑咐:“母親早些歇息吧,謝丞相領著內閣在處置。”

“前線將領多是你外祖和舅舅的舊部,他們為大肅出生入死,你莫要辜負他們。”

老王妃深深一歎,“也是我多嘴,不該這些,可總是掛念那些老人們。”

掛念?

謝思安想起王棠之,容周曆和老王妃有苟且,這掛念二字真是耐人尋味。

她又想起那鈴聲,突然心生一計。

她殷勤地拉住老王妃,打斷了她的“回憶”,“母親今日可累著了?兒媳讓人收拾了春華園裏的樓,春華園近日迎春與桃花齊開,請母親暫住在那兒可好?春華園離皇上的大政殿也近,就是朝臣們入大政殿議事必經的麒麟門離的有些近,怕吵到母親。”

自從一月前借陵寄奴之事發作宮正司後,謝思安已對紫微宮的情形了如指掌。若是老王妃真是為容周曆回宮,那她不會拒絕春華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