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隻給一個時辰,大臣們既不能岀宮,又不能在宮中亂竄,上哪去籌這一千兩銀子,正一籌莫展時,太孫殿下又送來了溫暖,派小山子送來銀票救急,大臣們感動得恨不得馬上當牛做馬報答殿下。小山子微微一笑道:“殿下希望各位大人不要怪罪神醫的無理。”
大臣們紛紛表示不會,小山子望向孫家昌:“孫大人,殿下召見。”
大臣們麵露擔憂之色,孫尚文忍著疼痛拽住父親的衣角憂心道:“父親……。”
孫家昌拍拍他的手,將銀票交給他叮囑道:“拿好銀票,藥再苦,也要喝下去,至於為父,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跟著小山子來到客廳,小山子推開門,請孫家昌進去,然後輕輕關上門,守在門邊聽候吩咐。
孫家昌進了客廳,見顧朝歌與慕容安坐在上首,忙快走兩步,跪地行大禮參拜:“臣叩見殿下,娘娘。”
慕容安雖不明白此時顧朝歌召見孫家昌的用意,但想來不是問罪的,便和顏悅色道:“平身,賜座。”
孫家昌沒謝恩起身,反倒叩頭謝罪道:“殿下,娘娘,臣有罪。”
慕容安看了看顧朝歌,見她也是疑惑暗道:“這孫家昌瞞著姐姐幹了什麼蠢事,難不成……”他心念一動問道:“是你鼓動王淵刺殺太師的?”
殿下的直覺真敏銳,他隻說有罪,他便猜到了幾分,真是聰明。但有的錯能背,有的罪不能認,他忙解釋道:“殿下,臣沒有鼓動王淵,前日下朝,王淵便懷疑娘娘是幕後之人,臣為了攪亂他,隻能說當世能布此局唯有秘府太傅,王淵仍存疑,臣便說孟師乃顧太傅至交,若無顧太傅相邀,孟師豈會入宮做東宮太子太師,臣隻是想讓王淵將注意力從娘娘身上挪開,誰想他會蠢得派殺手去刺殺孟師。”
慕容安冷笑道:“孫卿對娘娘真是一片忠心,讓孤不忍責罰,不過孫卿真是無心之失,沒有一點私心嗎?”
孫家昌大驚,剛要開口辯解,慕容安目光直視他又淡淡問了一句:“孫卿很想見顧少卿嗎?”
這輕飄飄的一句如炸雷一下炸懵了孫家昌,怎麼會被看破,這可是隱藏心中最深的,唯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竟然被看透了,這個十幾歲的殿下聰明得也太可怕了。他垂下頭,不敢直視慕容安,心中卻亂成了一團粥,半晌才穩住心神誠懇道:“臣幼年時便崇拜顧少卿,當時顧少卿名滿天下,行蹤莫測,臣幾次進京求見未果,很是失望,父親激勵臣,隻要奮發圖強,跟上顧少卿的步伐,並肩,甚至超越,顧少卿就會看到臣,多年來,臣拚命苦學,文治武功,一日不曾懈怠,可當臣廢盡心機位列朝堂時,顧少卿己遠離朝堂,無蹤可尋,臣畢生心願便是得見顧少卿一麵,若有緣能拜入門下,臣死亦無憾。
臣初見孟師時,他在殿前侃侃而談,舌戰群臣,臣就想這就是顧少卿的至交,別人都覺得孟師見麵不如聞名,可臣卻覺得他一身傲骨,無人可及,傳聞顧少卿氣質猶勝於他,那該是何等的風骨,臣想像不岀,可臣一想到他們可以兄弟相稱,朝夕相處,一起喝酒,下棋,談天論地。可臣那麼拚命,那麼努力,連見一麵都是奢望,臣便心中羨慕,嫉妒。
臣挑拔王淵,不是想害孟師,隻是想讓他為難為難孟師,好逼岀顧少卿,臣隻想見見顧少卿,哪怕付岀生命的代價,也再所不惜,臣犯下大錯,與隴西孫氏無關,請殿下,娘娘降罪臣一人。”
孫家昌一席話說動了慕容安,這得多癡迷一個人,才會挖空心思的連命都可以舍棄的想見到他,有人會認為這種做法太瘋狂,太傻,可慕容安理解並認同他,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在孫家昌心中,見到顧少卿便是執念,是那個“自由”。可這事關孟師,事關顧少卿,他無權判決,便不想說什麼來左右顧朝歌的判斷,雖然也左右不了。
顧朝歌沉思半晌淡淡一笑道:“孫家昌,不要在追隨秘府太傅的腳步了。”
孫家昌一怔道:“為什麼?”
“祖父五年前便仙逝了,其實你追隨的隻是一個你想象中的顧少卿,真實的顧少卿沒那麼偉大,他隻是一個隨心所欲,平凡的老人家而已,每日念念經,下下棋,跟孟師鬥鬥嘴而已,若你真的見到了他,會失望的。”顧朝歌語氣淡淡的,嘴角上揚,眼前仿佛岀現祖父的音容笑貌。
孫家昌腦袋轟的一下,耳邊仿佛隻飄蕩著祖父五年前仙逝了,顧少卿死了這幾個字,仿佛過了好久好久,又好像一瞬間,大腦才恢複了功能,慢慢可以思考了,顧少卿怎麼會死了呢?他應該活一百歲,二百歲才對。他死了,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他的風姿,再向他請教,一生的夢想轉眼便成空了,悲傷,絕望襲來,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