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澄碧,纖塵不染。
這是一個沒有霧靄的北京城。藍不僅顯得幹淨如畫,而且很低很矮,比長林村的空要矮上很多,仿佛很容易觸摸到一般。
林晧然從吳府離開後,沒有急於返回會館,而是在這座北京城慢慢地閑逛著。
跟著虎妞那種哪熱鬧往哪鑽的性子不同,他倒喜歡一個人靜靜地走著,默默地打量著這座城的人與事,亦會想著一些事兒。
大明立國至今已近兩百年,國家凝聚力無疑是大大地削弱。
明成祖動用百萬勞工,曆時十數年,修建了這座雄偉的北京城。而若這個舉動放在如今的嘉靖朝,那絕對會引發民變,甚至是亡國。
現在大明的皇親國戚越來越多,士族大家亦越來越多,早沒有了“國家利益為先”的共識,一切都是從自身的團體利益出發。
像如今的海禁政策,那些江浙大家族不可能看不到開通海禁於民眾的好處,隻是為了壟斷海上貿易的利潤,甚至還阻礙著朝廷開通海禁。
正是這種種的自私行為,底層軍士怕是看清楚了統治階層的真正麵目,故而亦是變得“貪生怕死”,以致如今抗倭會這般費勁。
讓林晧然感到最憂心的,還是官場的黨派問題。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個的利益群體,相互攻訐,都在想方設想地取得更大的權柄。
正是如此,林晧然知道進入官場後,他的壓力亦不會,起碼得要防備人的暗算,而想要在成為這個大明的首輔,怕是難若登。
在一家專賣文房四寶的店買了些紙,又買了一個信封,便打算回會館。
他覺得如今想這些都沒有用,隻有潛心備考才是最正確的事。當然,為了免得族人擔心,他亦得再寫封家書回去。
虎妞無疑是他最牽掛的人,盡管來時已經安排妥當,隻是那丫頭卻坐不住的性子,偏偏還有一副愛打抱不平的好心腸,所以不免擔心那丫頭惹出什麼事端。
回到會館門前,他才注意到門口立了一個石碑,這間會館竟然是當朝工部待郎戴義牽頭建造的,下麵還有一大幫捐款人的名字。
如今廣東鄉黨羸弱,這位戴待郎是混得最好的。林晧然心裏突然有些動搖,畢竟是住著人家牽頭建造的地方,似乎應該去拜會一下才合適。
若是真能得到這位戴待郎的賞識,那他以後的官場之路,無疑會通暢很多。
林晧然走進會館裏麵,突然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坐在大堂喝酒的舉子都刷刷地望向了他,並且朝著他指指點點。
看到這一切,他的眉頭微蹙,揪開那張厚重的棉簾,向著他所居住的院子走去。隻是才走進院子,他的臉不由得陰沉了下來。
隻見他的衣物落在院子的雪地裏,房間門正敞開著,卻看到又是一塊硯台飛出,正好砸在那棵盛開的梅花上,一根樹枝被砸掛在樹上。
“嗬嗬!騙子回來了!”
戴北辰將硯台丟出的時候,恰好亦看到了林晧然的身影,隻是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之色,反而流露著一股得意勁,冷冷地打量著林晧然。
掌櫃亦是在房裏麵,跟著戴北辰走了出來,隻是看著林晧然出現,臉上卻露出一抹尷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