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之後,《談古論今》三期亦是正式開始。
林晧然作為總編主持最後的定稿工作,由於司直郎那邊過於忙碌的緣故,他將定稿的時間放到晚上,地點則是在翰林院修檢大廳中。
諸大綬、徐渭和陶大臨等人沒有任何異議,他們跟林晧然可不同,修檢廳的工作極為清閑,白頂多打個頓就能應付過去。
由於一、二期的成功在前,大家的興致都極為高昂。隻是有些諷刺的是,他們花數年修的史書,竟然比不上數日撰修的刊物。
不過,他們沒有任何負麵的情緒,對工作反而更是精益求精、一絲不苟。
因為他們都明白,如今的《談古論今》直接麵對聖上和數萬書生,這裏固然能讓他們揚名,但更需要無比慎重,不能出半點差池。
鐺鐺鐺……
街道傳來打更的聲響,宵禁已經開始,然後再無其他聲音傳來。
蠟光照亮了修檢大廳,幾張桌子拚在一起,大家在激烈地討論著。
在頭版的詩文那裏,仍然選用鄧長生的詩文,這次給了他充分的自由度。
鄧長生在聽取各方意見後,從他最好的幾首作品中,選取了一首關於鄱陽湖的詩,因為他家就在鄱陽湖邊上。他不僅想讓自己揚名,亦想讓鄱陽湖的名聲傳得更廣,有回報家鄉的意圖。
這似乎是詩人的一種通病,不管哪個時代的詩人,都離不開一種叫情懷的東西。
至於最重要的時事策,這無疑是最複雜的一項工作,亦是最容易產生爭執的版塊。
這文章的選取,不僅要考慮到公平性,更要防止文章出現錯誤的政治觀點。
例如,若是點評是否重開市舶司,那就需要明曉上層的意圖。若上層希望實行海禁,而你則大力鼓吹重開市舶司,那《談古論今》極可能會迎來滅頂之災。
跟著上一次不同,這次諸大綬和徐渭、陶大臨出現了巨大分歧,雙方各執一詞而不相讓。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時務策矛頭直指宗藩之弊,而題目出自於吳山之手。很顯然,吳山沒有想象中的迂腐,他亦是看到了《談古論今》的影響力。
隻是這種命題,無疑是最容易出現爭端。
徐渭和陶大臨表現得極為激進,那些戳著宗人鼻子大罵的文章就深得他們歡心,所以亦是極力推捧這類文章,想讓全下的學子一起痛斥宗藩之弊。
相比之下,諸大綬就顯得穩重很多,偏好於態度溫和的文章。
林晧然聽取雙方意見,又仔細考慮後,選取了翰林檢討劉冬宇的文章。除了想要體現選材工作不分職位外,還有就是這文章觀點比較溫和。
徐渭和陶大臨都是緊蹙著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晧然借著燭光,看到這兩人都很不服的樣子,便望著他們認真地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你們要時刻明白,我們《談古論今》想要長久辦下去,那就不能被個人情緒所左右,一定要堅持實是求是的原則!像這祿米發放的數據,跟我從戶部那裏得來的數據對比,這裏其實是有意誇大了。若這數據一旦進行追究,宗藩之弊不僅無法解決,反而我們亦要承擔捏造事實的責任,甚至有滅頂之災。你們都是《談古論今》的創刊人,我知道你們亦是滿腔熱血,但我希望你們能摒棄自己的喜好,做到公正而不偏袒,這樣我們《談古論今》才不容易給人進行攻擊,亦能理直氣壯地應對一切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