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晧然看來,打仗就像是一盤生意。
如果每打一仗都是賠本的話,縱使是百戰百勝,那這支百勝軍隊亦很難持續,沒準在下一場就要分崩離析了。亦是如此,他很注重戰利品分配這個很現實的問題。
首先,不管繳獲的戰利品多與少,他個人都是一文不取。卻不僅是不想讓仕途沾上汙點,這亦要給其他的高級將領豎立一個好榜樣,保持著上層的相對清廉。
在具體的分配上,五分歸為雷州衛的公賬,加強著雷州衛的裝備;四分獎賞給諸位將士,以保證大家的積極性;一分則是送到廣東都司,以確實諸位將士的戰功能迅速有效地落到實處。
雖然這是一場很被動的戰鬥,但雷州衛的傷亡並不大,主要是一些炮彈的消耗,相對於俘獲了好幾艘戰船,加上船上從各處洗劫的東西,這無疑是一筆很賺錢的買賣。
不過這一次,林晧然還是伸了手,從戰利品中拿取了一樣極為值錢的東西。
讓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夥倭寇的船上竟然有一斤多龍涎香。作為采購龍涎香的廣東負責人,又怎麼可能會讓這龍涎香從手裏溜走,縱使是王鈁都不敢阻攔於他。
至於雷州衛的將士,更不可能提出半點異議,何況林晧然是要以此役戰利品的方式進行上供。
有著這一份龍涎香點綴,不僅能夠加重他在嘉靖心目中的份量,無疑還會讓這場剿滅倭寇戰役變得更加的光彩奪目。
旋轉而歸的將士卻不再考慮會不會得到聖上的嘉獎,當整齊地穿過鎮中西街,看著圍在道路兩側的聯合作坊那幫女工望著他們時,所有人都是飄飄然了。
消息很快就在兩廣地區迅速傳開,雷州衛的這個戰績令人刮目相看,竟然將中島四郎為首的倭寇剿滅並繳獲大量的軍械。
結合著雷州衛以往的種種戰績,甚至已經有好事者將“廣東第一衛”的名頭,直接給予了這支彪悍的雷州衛頭上了。
布政使司衙門,簽押房內。
自從失去了權勢後,汪柏其實一直都在伺機而動,並不甘心於落敗。
等待無疑是寂寞的,而他亦是漸漸愛上了品茶。品茶讓他能一直保持著一個清醒的頭腦,隻是頭腦越是顯得清醒,卻讓他覺得奪回權勢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
且不論林晧然如今的種種出彩表現,單是林晧然能夠持續不斷地給聖上送去較為廉價的龍涎香,這就越發顯得他當初高價采購龍涎香是如何的“愚蠢”,這便注定他不可能再重新站到廣東的權力頂峰之上。
現在他能夠保住布政使的位置,一來是聖上不想對他趕盡殺絕,念及著一點點的舊情;二來是布政使這個位置並不太重要,其實是讓他老實地在這個位置養老。
這些時日以來,他漸漸樂於清閑,那份不甘像那被不斷浸泡的茶般,變得是越來越淡。不過,他在醉心於茶道之時,亦是喜歡聽取著各方的消息。
“恐怕又要有好戲瞧了!”
汪柏端起那杯上好的龍井,顯得幸災樂禍地拉長語氣道。
管家剛將雷州的消息進行彙報,聽到汪柏是這個反應,不由得疑惑地問道:“老爺,你是王鈁要對付林晧然?”
“王鈁幹嘛要對付林晧然,他感激林晧然還來不及呢!”汪柏輕拔著滾湯的茶水,輕睥了管家一眼道。
管家頓時更是疑惑,將個人的見解出來道:“王鈁親自前往潮州剿滅這夥倭寇,興師動眾卻是徒勞無功,反倒給林晧然如此輕易就剿滅了,這不是顯得他無能嗎?他如何不記恨林晧然,為何還要感激林晧然呢?”
“你這人有些聰明,但眼界卻是不行!”汪柏輕啐了一口茶水,然後有條不紊地解釋道:“王鈁是朝廷派下來負責兩廣地區安定的,現在一夥近千的倭寇流竄到廣東,被他在潮州擊退,然後又被雷州衛剿滅,這如何不算是他的一份功勞呢?他如何又不感激林晧然呢?”
到這,他還輕歎一口氣,羨慕著王鈁是撿了一個便宜。這個兩廣總督今年丟臉還沒丟到家,林晧然算是幫他挽回了一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