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茶香嫋嫋。
吳山是剛直不假,但在官場沉浮二十多年,如何不知道林晧然此時所想,麵對著求助的目光,便是淡淡地道:“取號之事,可以不急於一時!”
“好,那婿回去再好好地斟酌,到時還請泰山大人幫著參詳參詳!”林晧然輕吐一口濁氣,忙是恭敬地拱手道。
倒不是他不想取號,而是這事過於燒腦。若是能夠拖一拖,無疑亦是極好的,沒準到時腦子便會閃過一個狂拽炫酷降龍之類的號。
吳山將林晧然的欣喜看在眼裏,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當即端著茶杯板著臉道:“我可沒那麼多功夫幫你參詳此事!若是有想法的話,現在便在這裏出來,若沒有的話,日後可別拿這種事來煩我!”
管家林金元候在客廳的外邊,擔憂地望向了自家老爺。
噗!
林晧然剛剛的僥幸消失得無影無蹤,頓時傻眼地望向吳山。他確確實實是沒有主意,如此亦是表現著謙虛的作風,但卻沒想到吳山會如此的回應。
他若是選擇不要吳山幫著參詳,那就顯得“不尊師重道”,而若要吳山參詳,那現在便要在這裏將自己的號想出來。
麵對著吳山如此的回答,他當即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隻好吐吐吞吞地硬著頭皮答道:“婿現在便想一個!”
吳山不置可否地繼續品著茶,將林晧然臉上的尷尬反應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心裏卻是大感有趣。
“婿生於高州,又在雷州擔任知府,不知高雷可妥?”林晧然轉念一想,便是有了一個主意道。
吳山略作沉思地輕呷一口茶水,卻是搖了搖頭道:“高雷?不妥!當世越來越多的讀書人不翻史書,至今很多人誤以為諸葛先生姓孔。你注定是名留千古之人,若是你以此名為號,怕是後人會誤以為你姓高。”
“婿家鄉在青葉鎮,不知可否以青葉為號?”林晧然心裏又是一動,當即又是請教道。
“不可!雖然取家鄉之名,有揚家鄉之舉,但你取號的本意是要顯得老誠,這青葉有年輕正茂之意,再想一個!”吳山當即進行否認,看著林晧然一臉便秘地繼續思索的模樣,便是好意地道:“你既是來自大明之南,便取個南字吧?”
“嶺南?”林晧然想到村子就在老虎嶺的南麵,鬼使神差地道。
吳山停下喝茶的動作,輕輕地點頭道:“好,那就嶺南吧!”
啊?
林晧然脫口而出之後,心裏隱隱有些後悔,但聽到吳山已經一錘定音,嘴巴不由得微微地張開著,總覺得如此重要之事顯得過於草率。
特別吳山如此輕描淡寫都替自己拍了板,他突然覺得太不尊重自己的號了。
“經你這麼一鬧,為師反得到了一線生機!”吳山喝過一口茶水,直接將茶盞擱置在茶桌上,抬頭認真地望著林晧然道。
此番過來,他自然不是因為要幫林晧然取號的,而是他這位“被聖上先是勒令在家自省,而後被免職閑坐”的人又獲得了重新任職的希望。
他從嘉靖十四年入仕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年的官場生涯。隻是他不得不承認,官場並不重看品德,而是更側重於政治手段。
在得知聖上要任命嚴訥出任禮部尚書後,他深知他的仕途已經算是終結了。在經過一個痛苦的夜晚後,他決定在京老老實實呆上半年,然後便離京回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