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前院。
一頂普通的轎子輕輕地落下,一位身穿蟒袍的瘦老頭從轎子鑽了出來。
管家看到徐階歸來,當即堆著笑臉迎了上來,但突然想到徐家現在是大難臨頭,當即又是換上一張如喪考妣的臉,並快速地明了府中的一些情況。
徐階身處於內閣中樞,皇上派遣左副都禦史董威出任欽差前往鬆江府調查毀堤淹田一案,自然早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的臉色跟往常一般,幾十年的宦海沉浮,早已經令他泰山壓頂不崩於色。當聽到胡鬆等人已經等候多時,僅是輕輕地點頭,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徐閣老!”
“子升兄!”
“學生見過老師!”
……
胡鬆等人從客廳方向迎了出來,紛紛恭敬地對著徐階進行見禮,同時暗暗地觀察徐階的表情。
徐階像是沒事發生一般,對著幾名門生僅是點了點頭,但對胡鬆和喬玉石卻是拱手回禮,還對胡鬆進行了親切的問候。
胡鬆是嘉靖八年的進士,走的是最艱難的地方官路線。之所以能夠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得回京城,雖然跟他個人出色的能力有關,但最重要還是徐階的提攜。
麵對徐階到此時此刻還如此的親切待他,胡鬆心裏當即一暖。他更是下定決心,這一次要跟徐階同舟共濟,哪怕需要犧牲自己的一些利益。
眾人重新返回到客廳,又是按著順序落座。
張居正卻是一直觀察著老師的反應,但看著老師的臉上沒有絲毫破綻,心裏不由得暗暗佩服。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以為今日是太平日子了。
徐璠雖然已經官居正四品,但卻並沒有學得官員的養氣功夫,顯得很急切地直接詢問道:“爹,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咱們都等著你出主意呢!”
吳鬆等人紛紛望向了徐階,亦是希望他能夠拿出一個可行的辦法。若是沒有應對之策,縱使他們這一邊要做出很大的犧牲,那亦要先渡過眼前這一場大危機。
曆經官場的明爭暗鬥,大家深知沒有那麼多的深仇大恨。隻要他們做出一定的犧牲,讓出一定的利益,相信還是有機會從嚴家父子那裏換取得徐階的平安。
就像當年吳時來等人彈劾嚴嵩失敗,遭到嚴黨嚴厲的懲罰,但徐階將親孫女嫁給了嚴嵩的孫子做親室,從而給他們徐黨換取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徐階端起茶盞顯得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麵對著眾人充滿好奇的目光,這才徐徐地道:“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亦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咕……
吳鬆等人迎著徐階的目光,不敢吐槽徐階故意吊人胃口,而是暗暗地咽了咽吐沫,大氣不敢粗喘地繼續盯著徐階。
徐階將茶盞放到桌麵上,這才繼續道:“我已經決定!明日便正式向皇上遞交辭呈,並為毀堤淹田的案子負責!”
此言一出,徐璠等人當即整體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