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失神片刻,看著張四維還站著不動,對著這個不夠機智的弟子不甚喜歡,便是抬了抬手道:“快領他進來吧!”
張四維將林晧然引了進來,林晧然的精神狀態飽滿,顯得恭敬地拱手施禮道:“下官拜見元輔大人!”
雖然二人一度鬧得極不愉快,但終究都是成熟的官場中人。不論是為了表麵的和氣,還是要做戲給外人看,已經都會選擇性地忘記那一段撕破臉的往事。
“若愚,請坐!”徐階的臉上露出如沐春風般的招牌笑容,顯得溫和地邀請林晧然坐下道。
若是論到演戲,徐階可謂是老戲骨了,昔日在嚴嵩麵前扮演了老實本分的小子,論演技又豈能輸給林晧然呢?
張四維正準備到旁邊給林晧然泡茶,隻是看著二個人如此和睦的一幕,卻是不由得暗暗地咽了咽吐沫。
若是不知實情的人見著他們如此友善,定然會錯以為這二人相處得很好,而不是時時刻刻想置對方於死地的生死大敵。
徐階麵對林晧然並不敢掉以輕心,先是將手裏的毛筆擱置一旁,顯得親切地微笑著道:“不知林尚書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呢?”
張四維有誌於將來能夠入閣拜相,雖然給林晧然泡著茶水,但亦是聳起耳朵,想要從兩位大人物的交鋒中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林晧然沒想到徐階會主動開口,卻是微笑地迎著徐階的目光,卻是語出驚人地說道:“元輔大人,下官此次前來是要銀子的!”
啊?
張四維差點沒燙到自己的水,一度以為自己剛剛是聽錯了,顯得古怪地望向了林晧然。
徐階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卻是爽朗地笑道:“林尚書,天下誰人不知你是我大明的財神爺,掌管著我大明的財政大權。你突然跑過來向老夫要銀子,若此事傳了出去,怕是惹來笑話啊!”
事情亦是如此,哪怕徐階這位首輔要給哪個衙門銀子,都是要經由戶部進行劃撥,自然沒有戶部給戶部撥劃的道理。
“元輔大人,下官此事過來確實是要錢的!”林晧然的臉色認真地回應,旋即說明來意地道:“廣西巡按禦史成守節主持查抄嚴家已經八個月有餘,雖他向朝廷上報嚴家銀共計二百萬兩白銀,另有黃金三萬餘兩,然時至今日,江西方麵僅押解第一批的三十萬兩整。這筆銀兩離呈報之數差距甚巨,然第二批押解銀遲遲不見消息,戶部可是日盼夜盼這筆銀子來解燃眉之急呢!”
張四維聽到這番話後,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如果說近兩年最大的意外之財,卻不是崇文門陡增的十萬關稅,亦不是蘇州織造局和杭州織造局跟佛郎機人的貿易收入,而是從嚴府查抄的二百萬兩白銀。
敢情林晧然此次前來並不是真向師相要錢,而是要催促成守節將查抄的那筆銀兩解運到京城,想要將這肥的肉吃進戶部的肚子裏。
此事倒不能指責林晧然著急,成守節的辦事效率確實是太低了一些。這都已經八個月過去了,京城卻光聽二百萬白銀的贓銀,卻是不見銀子,換誰都會感到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