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這座宅子的燈光已經亮起,飯廳顯得很是熱鬧。
由於明日便是冊封太子的日子,徐階今晚特意設了酒席,宴請一幫徐黨的核心人員前來聚上一聚,同時敲定一些細節問題。
“我替吾父敬諸位一杯,祝各位大人步步高升!”徐琨有著極度的交際能力,卻是活躍著酒桌的氛圍進行敬酒道。
現如今,徐琨憑著他的聰明才智,已經成為了徐階的得力幹將,很多見得光或不見得光的事情都會交由他來負責,已然有著昔日嚴世蕃的雛形。
在這種核心的聚會中,往日徐璠都不一定能夠場場都參加,但徐琨卻是次次都會出現在酒席之中。
當然,他亦是注意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卻是毫無怨言地坐在末座,努力地扮演一個輔助者的角色。
“下官祝元輔大人身體安康!”張守直等官員紛紛端起酒杯,顯得高興地朝著坐在首座上的徐階進行祝願道。
自從隆慶登基以來,高拱憑著跟隆慶過硬的關係,很快便是以文淵閣大學士的身份兼任吏部尚書,進而聯合林晧然將他們這邊進行壓製。
本以為他們將高拱除掉,便能夠重新奪回權柄。卻不想林晧然反倒成為最大的得益者,林晧然憑著凶狠的鬥爭手段實行了黨同伐異,將他們徐黨打得可謂是七零八落、元氣大傷。
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林晧然一步步走上文官集團領袖寶座之時,他們在徐階的帶領下另辟蹊徑,已然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僅需要再等待一天,他們所擁立的皇長子翊鈞便是當朝太子,而他們將會成為擁立皇太子的“功臣”。
他們這一次巧妙地發起了立儲的戰鬥,卻是由始至終都牢牢地掌控著主動權,簡直牽著林晧然的鼻子在走。
自二月開始,他們徐黨重歸朝堂的中心地帶。
他們讓林晧然每日早朝都像是木樁杵在那裏,很多朝堂的大事已然由他們主導,甚至推動大明跟蒙古互市亦不是完全沒有勝利的舉措。
“都說林閣老是計深似海,我看亦是不過如此!”
“不錯,一旦元輔大人真正出手,他不過是一個宵小!”
“老虎不發威真將我們當病貓,而今是該我們動手清算他之時了!”
……
張守直等人喝了幾杯酒後,當聽到鄒應龍將矛頭直接指向林晧然,當即便是有人紛紛進行附和起來。
卻是不管他們心裏如何看待林晧然,但在這個團體之中,不斷地貶低林晧然已經是“政治正確”。
張居正端坐在徐階身旁,隻是並沒有進行附和,而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是看到一些人分明帶著一張虛偽的麵具。
雖然他們這一次是取得了勝利,但卻不能如此貶低林晧然,甚至他們都不該拿這次的成敗來貶低林晧然。
畢竟客觀事實擺在這裏,隆慶有意冊封皇長子朱翊鈞,而陳皇後又被證實不能再生育,林晧然縱使有再大的能耐亦不可能阻擋得了立儲之事。
“林若愚此人還是足智多謀的,隻是他終究還是少了一些火候,不明白威福出自主上的真理!”徐階麵對著大家攻擊林晧然,顯得公允地評價道。
跟著林晧然交手這麼多次,若是還質疑林晧然的智謀不行,那無疑要自打嘴臉了。
若不是他遇上林晧然這個妖孽,若不是林晧然的計深似海,他這個在官場沉浮幾十年的老狐狸豈會乖乖將文官集團領袖的寶座拱手相讓?
遠的不說,去年底遭到海瑞的彈劾,若不是他及時跟山西幫聯盟化解了危情,而今恐怕已經回到鬆江老家養老了。
正是林晧然過於恐怖,致使他被逼得退無可退,讓他不得不拋掉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賢相”聲名,轉而成為了護皇黨領袖。
不過事情有失必有得,而他如今的勝算便是在這裏。
經過這幾十年的官場生涯,他的眼界卻是比林晧然更寬廣,比年少得誌的林晧然更清楚地知道皇權的恐怖。
都說當年的嚴嵩權傾朝野,隻是在嚴嵩失去了嘉靖的信任後,卻不過是一條被主人拋棄的老狗,最終餓死於荒廟之中。
現如今,他踏上了護皇黨之路,更是得到了隆慶的充分信任,這徹底打敗林晧然不過是時間問題。
“元輔大人當真是一杯見血,林若愚確實還嫩著,下官敬您一杯!”左通政使謝登之端起酒杯,眼睛充滿佩服地向徐階敬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