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七日,太陽剛剛普照大地,洪承疇引領著兩萬大軍就開到西安府城下,馬懋才自是高興,他沒想到洪承疇辦事效率竟如此之高,短短的時間就把闖賊給打得隱形不見了蹤跡。
“洪督辛苦了,替朝廷、替陝西民眾鏟除一毒瘤,本府甚為感激,來,本府敬洪都一杯濁酒,本府先幹為敬,來,幹了!”巡撫衙門,馬懋才正在給洪承疇接風洗塵,滿麵紅光推杯換盞間盡顯感激之情,同僚之誼。
席間馬懋才詢問了洪承疇入陝一來相關圍剿叛匪一係列情況,開始聽得馬懋才還唏噓不已,連連稱讚洪承疇大才,皇上慧眼識人等等。但當聽到洪承疇處理戰虜的做法後,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洪督,你把那些擒獲的匪徒全都處決了?”
“巡撫大人有所不知,為防他們再行作亂禍害人間,那些首惡悍匪確已斬殺,但其他被裹挾的百姓則全已放還。”洪承疇忙向馬懋才解釋。
“你!你!那洪督也不該擅殺戰俘啊!殺俘不詳!彥演(洪承疇的字)豈能不知?!”馬懋才一聽洪承疇擅殺俘虜,麵色頓時大變,霍地站起身來指著洪承疇驚道。
“巡撫大人,請聽下官祥祥道來。”洪承疇也不著惱,站起身衝馬懋才一拱手麵色凝重的道。
馬懋才沒有坐下,而是離席單手後背走到窗邊,凝望起了房後綠林,耳朵實則在靜聽身後洪承疇的述說。
洪承疇也不在意,同樣站起身來緩緩踱著步,道:“本督自率軍入陝一來,所遇悍匪甚多,大小征戰亦有十餘場,若將每戰俘虜隨軍押解,不僅會拖累大軍行動速度,也會使我剿匪行動計劃保密不利。再者,大軍行動米糧攜帶不便亦無餘糧給予他們,這些悍匪首惡本就作惡多端,殺之亦無不過,也算是為民除害。故,下官才將他們全部處死以解民憤,這有無不可?”
馬懋才聞言頓了一頓才緩緩地轉過身來,盯著攤開雙手的洪承疇道:“那你也不該擅殺戰俘,此事若被捅到朝堂,即便你戰功再大,也非落得個被人彈劾的下場不可,倒是看誰人可救你。”
話雖這麼說,其實馬懋才心裏還真是拿不準皇上的真實想法,前段時間自己就彈劾過眼前這個人,不也不了了之了。隻是這會乍一聽聞此人竟敢犯了忌諱,擅殺戰俘,怎能不叫他驚怒。
馬懋才差點拂袖而去,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個文人出身帶兵之將的煞氣為什麼這麼重,他可不想和這個劊子手有過多的交往,免得到時撇不清幹係。可今天洪承疇是來他這裏做客的,自己也不能掀桌子走人吧,沒法子,隻好先忍耐忍耐再說了,陝西的民亂不還得依靠人家嘛。
耐著性子,馬懋才壓低了聲音,道:“洪老弟,你就聽為兄一句勸,少造殺孽為好!”
聽馬懋才改變了對自己的稱謂,語氣也十分懇切,知道對方這是發自內心對自己的關切,洪承疇便衝馬懋才拱手道:“馬兄提醒的是,兄弟記下了,今後若非迫不得已,絕不擅殺戰俘就是。”
見洪承疇表了態,馬懋才十分滿意,坐回了身子舉起酒杯,改變了對洪承疇的稱謂,麵帶微笑的道:“來,洪老弟,為兄祝你剿匪馬到成功。”
見馬懋才稱自己為兄弟,也順勢改口,也是笑嗬嗬的端起酒盞衝馬懋才拱拱手一飲而盡,放下就尊道:“多謝馬兄,這個,還有一事兄弟可還要提醒馬兄一二。”
馬懋才一愣:提醒我?你殺降一事剛撂下,你這是想提醒我什麼呢?
“哦,願聞其祥?”狐疑歸狐疑,但也不能不接話啊,馬懋才也是放下酒樽麵露聆聽之色。
“好,情況是這麼…這麼…一回事。”於是,洪承疇就將他獲悉,地方官員與地主豪紳勾結掩蓋朝廷政令共謀私利一事,詳細的說與馬懋才聽。
“什麼?!竟有此事!哼!可惡至極,欺我初來乍到、不明事理否!”聽完洪承疇的話語,可把馬懋才給氣壞了。
馬懋才氣呼呼地倒背雙手,在大廳裏來回走了好幾圈,複又回到桌前,衝洪承疇一抱拳道:“為兄多謝洪老弟如實相告,此事,我也定會親自稟明皇上,定要嚴懲那些欺君之官吏,欺壓百姓之豪紳!不過,為兄有一事相求,在為兄未查明之前,還煩請洪老弟務必替為兄保守此密,老弟之情為兄絕不敢忘!”
洪承疇心裏暗笑:幸虧我手裏也有你的把柄,否則還真拿捏不住你呢。
“嗬嗬,好說,此事好說。”洪承疇麵露輕鬆之色,暗示自己定會為馬懋才保守此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