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青、沈蘭卻沒有立即回穀,隻在分堂裏住著。這是李暮青特意安排的穀中太沉悶,有意叫她疏散疏散。陪著她在街市上閑逛。路經一處宅院,沈蘭駐足長歎。這裏還是當年景象。然,早已物是人非。奪命戲雲:“怎麼蘭姑娘想要這套宅子?”沈蘭傷心地低著頭走了。看著她的神色已隱約猜到沈蘭這樣難過所謂何來,卻沒有一句寬慰的話。
在城中,蘭兒買了些果品、冥錢,換了男人衣裝去了城外。一處大墓前,淒淒婉婉祭奠了一番,不用問她祭奠的當然是她父母東方晴夫婦了。想著這些年的蒼涼、淒慘東方曉哭得幾欲昏厥,強如暮青、奪命之流,亦不忍聞之,轉身離去。
一陣盡情的宣泄後,她站了起來,回身不見了李暮青和奪命。她獨自緩緩而行,卻見兩騎揚塵而過。因為蘭兒一身普通的男裝,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她。沈蘭卻看明白了馬上的兩個人。正是徐峰和蘇俊。一時間,心中酸楚,含著淚、蒼涼地走了。
塵土飛揚地跑了一陣之後,徐、蘇二人在東方晴的墳前停了下來。墳前的供桌上放著各種新鮮的祭品;剛焚化紙錢的灰燼;這所有的跡象都證明有人剛剛祭奠過這裏的主人。可是,這不時不節的,會是誰呢?海音的腦海中出現了一雙蒼涼的淚眼,好熟悉的神色!剛才的那個“男人”,會是曾今的舊相識嗎?他們也是路經此地來祭奠一下這位曾經厚愛自己的故人。那雙蒼涼、悲默的淚眼在海音的眼前總是揮之不去。那個頭、身材都嬌小了些,像個女人……女人?……“逸然?”徐海音忙飛身上馬去追了。可是直到進了城也沒有再看到剛剛的那個“男人”。
蘭兒嗎?她已折向了酈茗香居住的小院。
院裏沒有了人,屋裏落著厚厚地灰塵。家具被褥、衣物、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這不像一個正常搬家所留下的景象。沒有打鬥的痕跡,顯然也不是被什麼人劫掠過。那麼,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一翻細細地查看後,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蘭兒走了出來,找了一位附近的居民。問了方知:在她進宮的那段時間,這裏居住的酈茗香難產,血崩死了,她的丈夫受不了打擊瘋了。因為晦氣,這裏再沒有人搬進去住過。所以還是當年的景象。隻有酈茗香母子被她的舅母抬去安葬了。
蘭兒從新回到這個院門首,回想著當年酈茗香拉著自己的那番肺腑之言淚如雨下。誰又能想到那一次竟是訣別?三年啊三年,真是天差地別,曆盡風雨;而她,卻是黃土壟中獨自長眠。人生啊!那些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又有什麼能留住?
緣盡了,還有什麼必要強求,沈蘭甚至沒有問芸妃的葬處。帶著滿腔的淒涼走了出來。奪命已追著過來了。看著失魂落魄的她,一句話也沒有,隻是靜靜地陪著。
回到堂口,沈蘭獨子在大廳裏坐著。回想著過往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華麗的後宮;至高權力的追求——是多少女子夢幻的天堂;又是多少女子的煉獄?諸如這般:芸妃死了、倩妃貶了、皇後禁錮了、陳婕妤杖殺了、就算自己這個集榮寵於一身的後宮第一人,又何嚐逃過了命運?想起皇宮,繞不過也想起了儇兒。他現在應該會走路了吧?離開時他尚不足百日,他的父皇待他還好嗎?這些年又交給了誰?東方曉的心似刀剜般的疼。
李暮青回來了,看著沈蘭難以言喻的痛苦表情,在他對麵坐下,緩緩道:“怎麼了?”逸然似乎沒聽到,依舊沉醉在她的夢裏。李暮青咳了一聲,東方曉如夢初醒。收了神色曰:“來了。”李暮青凝眉道:“既然這裏如此傷神,我們早點出發吧!”沈蘭沉沉地“哦。”了一聲。
堂主來報:“稟少主,康慶王府差人來請少主人和蘭姑娘,說是蘇國舅和徐將軍誤闖山莊,王府欠缺人才,無人進得了機關室,請二位速往。”沈蘭聞言心都快跳出來了。李暮青卻擺了擺手令本堂堂主下去。看來他不欲管此事。那堂主無奈,先走了。沈蘭站起來道:“師兄——”
李暮青看著她的焦急妒火中燒,站起來要走。沈蘭求雲:“少主人——”李暮青的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眼神中凶光流露、殺氣騰騰。沈蘭跪下了,求雲:“求您了!”李暮青冷冷道:“我為什麼要救他們?”沈蘭流著淚,抓住了李暮青的衣角。李暮青越發動氣了,盯著她雲:“好。回穀後,我要你的人。”沈蘭含淚點頭。李暮青轉身出去了。沈蘭忙站起來跟了出去。
依照沈蘭的方法,李暮青和沈蘭關閉了所有的機關。從裏麵尋找在一個總機房附近找到了蘇俊,還好他並沒有受傷。在震位傷門見到了海音,他傷的好重,已然不省人事了。蘇俊背起了海音出來,在二人落腳的客棧放下了徐峰。李暮青留下了一瓶傷藥,向沈蘭冷冷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沈蘭隻一心裏向著海音沒有回答。李暮青也沒有多說,走了。
蘇俊幫忙替海音上了藥,看著沈蘭。良久曰:“這幾年,你……還好麼?”蘭兒的心裏隻掛著海音,沒有心思想別的,微微點了點頭。蘇俊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回房了。
沈蘭輕輕地將被子替他蓋好,緩緩地坐在了床邊。看著海音,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設的機關竟傷到了海音。海音在昏迷中痛苦的表情讓蘭兒好難過。伸手摸著徐峰的臉,他又廋了!他這幾年是怎麼過的?還像當初一樣愛東方曉麼?會不會已經成親了?想著傷心的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同樣牽扯著隔壁房內蘇俊的心。讓他更清楚的知道東方逸然的心裏隻有徐海音。倚著床頭,聽著逸然細細的悲聲,他受不了了,站起來出了客房,不知去向了。
天亮了。李暮青進了徐峰的客房淡淡的:“我們該走了。”逸然伸手在發際取下了那隻墨玉釵放在了海音的手裏,輕輕地在海音的額上吻了一下,流著淚,依依不舍的出了客房。李暮青等在那裏,那臉色自然不會很好,曰:“為什麼留下那支釵?”沈蘭擦了擦淚痕道:“那是他送的。”來到蘇俊的客房,蘇俊不在。蘭兒取了一張紙留了幾行字走了。
午時,蘇俊散心回來。海音的房裏隻有昏迷的徐峰和李暮青留下的那瓶藥。轉身出來,叫住小二問他是否見過其他人從這房裏出來。小二雲:“有一位姑娘擦著淚從這間房裏走出來。哦,對了,那姑娘還在您的房裏待了一會兒呢!”蘇俊似乎感到了哪裏不對,忙撇了小二跑回了房中。桌上放著一封信,自己看來很有力道。蘇俊拆了信箋,隻見上麵雲:數載相隔,匆匆一麵,兄安好否?妹若浮萍,不定行蹤,勿念。徐兄傷重,望多照應。蘭兒拜上。將信箋收入懷中,深悔昨晚衝動,未及細談。
來至,海音客房。徐海音緩緩醒來,手中似乎了什麼,坐起來細看,是墨玉鳳釵!驚喜雲:“是她!是她!她在哪兒?”說著就要下床。
蘇俊忙過去一把按住曰:“你幹什麼去?”海音仍控製不住他的心緒激動著雲:“她來過了,逸……蘭兒呢?”蘇俊有些不太情願道:“她走了。”
徐海音驚奇的望著蘇靜軒:“為什麼?她……為……什麼走?”或許是牽動了傷口,他疼的站不起來。蘇俊將沈蘭留下的字條,交給了他。
海音急切的接過字條,看著。心情漸漸地低落下來,失魂落魄道:“徐兄……徐兄!他叫我徐兄!”嘶吼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傷心。蘇俊忙勸解雲:“海音,海音!蘭兒是被人挾持的。昨晚,小弟曾親眼見她滿心裏隻有一個你,可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她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難處……”海音點頭道:“對。她一定是怕我不知道她的心才把釵留了下來。不然,她怎麼會隨身攜帶的?”
蘇俊看著他像個孩子般的舉動,好生心痛,點了點頭。
海音又問:“她和誰在一起?”蘇俊咬著下唇道:“她和李暮青一道。”海音不解道:“李暮青不是你的對手啊?怎麼還叫他……”蘇俊有些不好意思咬著下唇道:“我……我出去了。”海音穿了靴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