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漆黑無神的雙眸,映不出任何色彩與倒影。
一夜的雨水打在婦人的身上,更是將她全身淋濕。
她十分安靜。
因為死去,所以安靜。
江昊蒼也表現得也極為安靜。
沉默著,不發一言。
他向前跨了兩步。
伸手,把脈。
蒼白冰冷的手腕處,出乎意料的極致寒意讓他不禁挑了挑眉頭。
“饑寒交迫而死,若是能早一日,也許還有救。”
“哪怕隻有一夜……”
江昊蒼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在背上的女童醒來之後,該如何向她交代。
他脫下身上的灰袍,撕成一塊長布,將婦人冰冷的遺體蓋住。
母女二人,分別不過數日,便已經天人相隔。
反觀自己呢?
三年有餘……那是幾百次的生死離別了吧。
他的心間,莫名的恐怖絕望瞬間湧上心頭。
江昊蒼再也不敢細細想去。
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於是,他站起來。
走到灶台邊。
伸手。
拿起那半口鐵鍋。
一步跨出了牆外。
他要回那座大宅去……
殺人。
他的步伐極為沉重,也極為冰冷。
踩在泥坑的水氹裏,卻濺不出半點漣漪。
因為,水已經結成了冰。
然而,正當他走到河邊之時,卻很快被一群灰袍小廝截住了去路。
“就是這小子!修士大人,便是他!揚言靈溪宗都是雜碎!還妄言對宗主不敬!”
穿著一身裘袍的王管事,彎腰躬身於兩名年輕男子的身前,有鼻子有眼地說道。
仿佛煞有介事一般。
那是兩名身著白袍,手執劍器的青年。
應當是靈溪宗弟子無虞。
背後有撐腰的人,王管事一下子便神氣了起來。
他指著少年的鼻頭罵道:“你個雜碎!竟對靈溪宗主口出狂言,還不認罪!”
江昊蒼並不理會,隻是用看著死人的眼光,瞟了他一眼。
轉頭便極為淡漠地問道:“你們兩個,想替他出頭嗎?”
“嗬嗬。”
其中一名年輕男子冷笑一聲:“出不出頭輪不到你來過問!我且問你,你汙蔑我靈溪宗之言,是真是假?”
“就憑你們?”
江昊蒼搖了搖頭:“你二人玄門境三重天的境界,還不夠資格與我問話。”
沉寂片刻,卻又話鋒一轉:“再者說,是真的又何妨呢?”
“哈哈哈!”
眼見身前少年如此狂妄自大,王管事不禁猖笑道:“拿了口破鍋,笑死我了!想要飯去?”
江昊蒼將那半口黑色的鐵鍋橫舉於身前,正對著王管事。
極為平靜且認真地說道:“是殺人。”
“拿鐵鍋殺人?哈哈哈!死到臨頭了還殺人!”
“二人修士大人,此獠如此目中無人,我看不如將之格殺至此!”
話音未落,那兩名靈溪宗弟子早已經按奈不住,隻聽‘鋥鋥’兩聲,便驟然拔出手中劍器。
朝著那少年砍殺而去!
然而,正當他們上身前傾,踏前一步之時!
卻駭然發現,一道冰冷淩厲的目光,降臨在自己的全身!
於是,手中的劍器跌落在地。
背脊的冷汗打濕白袍。
眼中充滿著驚恐與懼意。
卻根本無法叫出半點聲音。
就連全身上下,也無法動彈半分!
他們這才心知,眼前人必然是滔天的大人物!
而一旁的王管事看著兩位如站樁木頭般,動也不動的靈溪宗弟子,心中不覺有些奇怪。
“修士大人!”
“那人如此汙蔑靈溪宗!”
“快使出通天玄法,砍死他啊!”
他開始大聲催促道。
嗖!
正當此時,一道灰色的身影驟然站在他的身前。
不足一尺之地。
他的頭頂上還有半口黑色的鐵鍋。
“不用白費心思了。”
“我說要殺的人,便是你。”
江昊蒼極為淡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