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第二根羽箭閃電般接連而至,伴著令人心悸的入肉聲,射中中年書生的胸膛,箭沒處,正是第一根羽箭破開青衫破開軟甲的所在!
第三根箭仿佛沒有先後,瞬間再至,同樣射中那個被逐漸擴開的破口,箭鋒之前再無阻礙,竟是狠狠射穿了他的身體!
沒有人知道江昊蒼如何做到,在電光火石極短的一瞬間內,用手裏那把看似普通的黃楊硬木弓連續射出三枝羽箭,更沒有人能想明白,為什麼這名看似普通的少年軍卒,竟擁有如此恐怖的箭術,竟能連續三次射中同一塊極小的區域!
中年書生覺得一根堅硬粗壯的木棍重重撞向自己的胸膛,被硬生生震的向後退了兩步,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熱,那股熱度到最後竟變成了滾燙。
他下意識裏向下望去,看見一根羽箭沒胸而入,青衫外殘留著一小截箭杆和箭羽,鮮血侵染,就像是開了一朵紅花。
中年書生不可置信盯著胸前青衫上濕潤的紅花,滿是血水的臉上顯現出一抹荒謬錯愕的神情。
他慢慢無力跌坐進地麵的泥沙間。
即便是修行者,即便是用魔宗手段吸納天地元氣入體的修行者,在心髒被射穿後也沒有辦法再繼續操控自己的意念。
天地間那根無形的線,就在他跌坐的那一刻戛然斷裂。
失去控製的那根染血斷指,已經無法再威脅到一位念師,雖然那位念師現在已經虛弱至極。
費梁微一挑眉,將眼前的斷指震飛。
斷指擦著他冰冷麵容激飛而過,落在身後的軍帳旁,隻聽得噗哧數聲脆響,整座軍帳坍塌分崩,化為廢礫。
這截斷指裏凝結著中年書生先前強行吸納的些微天地元氣,雖然已經失去意念控製,依然能造成如此恐怖的效果。如果沒有那三根羽箭,這截斷指肯定會對費梁造成極嚴重的傷害,那麼這場刺殺肯定也會迎來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局。
場間活下來的人們都很清楚這一點,中年書生自然是最明白其中關鍵的那個人,他痛苦看了眼胸前的箭羽,艱難抬起頭來,望向車陣後方,想要看看那個箭手究竟長什麼模樣。
在最關鍵的時刻射出閃電三箭,以強悍無敵的箭術強行破開精密的輕甲,近乎不可思議的殺死一位修行者,挽狂瀾於即倒,拯救渭城於危難之際……是時候享受眾人目光中的震驚感激甚至是崇拜了?
江昊蒼並不這樣認為,臉上沒有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依舊緊握著手中的黃楊硬木弓,箭在弦上,弦已拉開,瞄準著樹下箕坐的修行者,耳朵卻在聽著大漠遠方的輕微聲音。
他在警惕。
“戚牙。”
“戚牙!”
“戚牙……”
江昊蒼一直在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做為趙國權柄最重的四大王將之一,此人武功霸蠻不可一世,戰功昭著,性格更是驍勇冷酷至極,長年駐守在軍法森嚴的猛柳營中,以囂張好殺聞名於天下。
戚牙將軍是名人,但江昊蒼一直在心中默默念著他的名字,從敘述到震驚再到淡淡惘然嘲諷,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從他幾個月之前開始,這個仿佛蒙著血水散著囂張光焰的名字便一直深深藏在他的腦海之中,從來不曾忘記。
他沒有見過戚牙。
但是,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自己更想殺死這位趙國名將。
那位將軍霸蠻粗獷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冷厲聰慧之心,冷酷殘忍好殺是事實,但此人永遠隻會相信自己的手,所以他絕對不會把刺殺自己的野望,全數寄托在青衫中年書生這個明顯並不是嫡係的修行者手中。
那個人一定會派出自己最忠心的死士盯著這場刺殺,觀察事態的發展,甚至有可能在某些關鍵時刻跳出來結束一切。
在江昊蒼看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刻。
頭頂細樹枝碎成一片,啪啪作響,迷朦遮人眼,碎礫之中,兩名穿著黑衣的蒙麵人現出身形,呼嘯向下方擲出兩粒金屬丸,同時背後長劍反抽出鞘,冰寒刺骨!
那兩粒呼嘯而至的金屬丸漆著紅點,是帝國邊軍精銳才會極少量配備的火油彈,燃燒威力極為恐怖。
江昊蒼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尋常,用最快的速度扔掉弓箭,雙手同時伸向背後的殘破劍器。
兩顆火油彈落在地麵,迅速燃燒起來,蓬勃的火焰把地麵上的落葉卷起,然後這些樹葉讓火勢變得更加旺盛,頓成熊熊之勢根本無法阻擋。
軍帳四周還活著的士卒,看著衝天而起的火勢,渾身上下陷入一片寒冷,他們受傷極重,根本無力逃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熾熱的火牆瞬間把那裏的一切吞噬,發出絕望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