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個童話衍生出來段似乎頗有深意的對話,看似往人生的湖泊裏紮了個猛子便要變成沉渣不再泛起,但仔細想來,進行對話的二人,一旦背棄以往的鎮北軍暗營暗子以及齊州藏劍閣叛徒這樣的身份後,其實不過是兩個十五六七歲的少年罷了!
在某些極端的環境比如井底冰窖之類的地方裏,年輕的人們慣常會忘記自己的身份責任或是別的一些東西,變得純粹很多,在這個剛剛經曆過一場血戰的大漠夜林火堆旁,暗營棄子費梁和藏劍閣叛徒江昊蒼就變成了很簡單的講故事的人和聽故事的人。
因為四周的傷員們在沉睡,所以講故事的聲音壓的有些低,因為要聽清楚故事,所以聽故事的人必須湊的更近一些,因為所以,他們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肩與肩並著,湊在火堆旁說著一些沒有什麼意義的閑話,直至睡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夜色逐漸褪去,繁星把林梢上的天空讓位給熹微的晨光,大漠南方隱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費梁和江昊蒼同時睜開雙眼,對視一眼然後喚醒身周的同伴,一名士卒伏地而聽,片刻後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握拳重揮然後快速扇動,向同伴示意南方來人極多,而且是重騎。
火堆已然將熄,焦黑的木條下落著灰白色的灰,殘著點點火星,渭城的士卒們艱難爬起身來,取出早已備好的軍用單弩,對準依然顯得漆黑一片的大漠深處,眾人傷勢極重根本無法快速移動,而且既然知道來者強大,那麼便更沒有隱藏的必要,隻需要平靜的等待——等待被救,或者戰死。
大漠中灌木叢被勁風卷起,熹微黯淡的天光裏殺出數十名騎兵,騎士和馬匹的身上裹著極厚的黑色重甲,這般狂速奔來,蹄聲如雷壓的大地陣陣顫抖,火堆裏的餘燼殘灰更是被震地飄了起來,如晨煙一般。
趙國最精銳的重甲玄騎!
全身包裹在重裝甲內的騎兵群,在戰場上一旦發起衝鋒,天下難覓敵手,就連那些強大的玄門境修行者都無法對這些重甲騎兵造成有效的傷害。
然而眾人看的清楚,自晨光裏狂奔而出的這批重裝騎兵身上有清晰的箭創刀痕,明顯曾經遇襲,可能是在南麓遇到過伏擊,在這種的情況下,這支絕不適合密林作戰的重裝騎兵還要強行連夜穿越北山道,可以想見心情之迫切焦慮。
數十騎重甲玄騎呼嘯殺出大漠深處,距離兩個火堆還有三十餘丈,最先方那名披甲係著紅色大氅的青年騎士看著遠處火堆旁的眾人,大聲喝道:“白袍軍玄鐵重騎,華山嶽在此!渭城裨將馬世祥何在!”
聽到華山嶽這個名字,端著弩箭的士卒表情頓時放鬆了警惕,大聲回應了一句。江昊蒼低頭看了眼一旁的費梁。
像閃電錘擊般的馬蹄高速踏破北山道,將落葉卷起或者踏碎,那名自稱華山嶽的青年將領一拍鞍頭,自馬上飛奔而下,快速跑至火堆旁,抱起雙拳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途中有伏擊,來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