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沂沉默,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麼,隻有從見他開始便保持的嚴肅。
陳叔叔伺機問道,“清華啊,我如今才知道你投靠了魏國。可你,是如何使易桓答應你來鹹陽的呢?”
霍沂雖然不動聲色,但我知道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這也簡單。”我大方地坦白,“我隻是答應他將八方密卷帶回魏國,他便不僅送我出城,還給我派了許多幫手。”
“這,”陳叔叔瞠目結舌,“這也太荒唐了!”
“陳叔叔,這可怪不得我。八方密卷,你們個個都想要,個個都在要挾我,我若不答應,連將軍府都出不來。其實,你們比我更清楚,現在除了魏國,還有很多人也在打八方密卷的主意。我隻答應帶你們入地宮,至於誰能得到八方密卷,就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而我,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救人。”
我之所以毫不掩飾魏國也參與了這場爭奪,就是想引起東秦的緊張。
“喬姑娘,”霍沂忽然走到我麵前,黑著臉質問我道“你把魏國也牽扯進來,把事情攪得這麼複雜,到底是何居心?”
我看出他正強忍著一股怒火,原本看起來正直斯文的外表,此刻已經初步現出了陰險的輪廓。
我便道,“比起先秦王花三十年建這座地宮來防著整個天下,東秦眼下這個對手,又算得了什麼?大人未免有點大驚小怪了。即便我不這麼做,誰就能保證無人覬覦八方密卷呢?”
“說起來,大人還得感謝我吧,至少我將這個對手明明白白透露出來了,也免得你們防不勝防。這也算是,我跟你們合作的一點誠意。”
霍沂忽然哈哈大笑,道,“真不愧是喬太傅的女兒,有勇有謀!”
陳叔叔道,“清華,你能跟我們坦誠相見,我真是感到很高興。”
我微微點頭,趁機道,“陳叔叔,你們今日為了我和禁衛軍作對,難道不怕陛下知曉後震怒麼?”
陳叔叔便捋著胡子,輕鬆道,“丞相乃開國之臣,豈是鄧高那諂媚小人可以比的?明日入宮待丞相大人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向陛下稟明,陛下必不追究。至於救人,我和丞相自當竭力周旋,清華不要心急。”
我便道,“陳叔叔費心了。”
“今日,就暫且商議至此吧。”霍沂道。
“二位大人,那清華先行告退了。”我默默道。
回去途中,我始終覺得他們和鄧高之間,並不是表麵上不和那麼簡單,但是一時之間又無法猜透。
我想著明天就要入宮見贏桑,心緒難平,難以入眠,於是索性披了衣裳,來到院中,見到了滿庭如水光斑駁清涼的月光。
我沿著長廊慢慢走著,走的每一步心底都有個聲音在說,“這是鹹陽,你回來了。”
是啊,六年了。想當初離開的時候,我才十六歲,現在已經二十二了。
六年裏,發生了太多事。天下還是這個天下,東秦還是這個東秦,而我們已經不是曾經的我們了。
這些逝去的關於每一個人的記憶毫無章法地在腦海中跳躍轉換,令我目不暇接。
我正慢慢走著,忽察覺到一個人影從左邊一棵樹下閃過,令我一驚,“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