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錯一生,一失天涯(1 / 1)

“那個丫頭呢?她去哪兒了?朕親自問問她。”

不一會兒,阿央被帶了過來,跪在徹的腳下。

“你送的湯裏為什麼有滑胎藥,你能解釋一下嗎?”徹故意不去看腳下的阿央。

生氣已經是在其次了,完全預料不到的驚慌漲得阿央的身體在微微發顫,她咬著嘴唇,全然沒了主意。

半晌,阿央一直緘口不言。那驚慌像是荒原裏瘋長的雜草,從阿央心裏飛快地蔓延到了徹的身體,徹的不安在他努力偽裝的平靜外表下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皺起眉頭,彎下身子看著阿央,目光如鷹隼般犀利,“為什麼不說話?這件事情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又是半晌的時間,阿央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是我……是我在湯裏下的藥。”聲音都在顫抖。

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難堪的尷尬,從頭到腳,滑過全身,他甚至不敢去看向挽雨。“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徹的聲音居然也在顫抖,但那種顫抖卻是來自極大地正在奮力壓製的怒火。

阿央急得牙齒咯咯響,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將地上的浮塵滾落為一個個被土包著的水珠。

又是緘默,阿央一言不發。但她顫抖著的喘息和抽泣聲卻刺著死寂般宮室裏的每一個人的耳膜。

“砰!”潔白的茶杯在徹的手中粉碎。阿央不覺得身子哆嗦了下。徹頂著顫抖的怒火站起來,一把抓住阿央的肩膀,像提著一隻小雞一樣把她從地上提起來,阿央這時終於不得不看向徹,她的眼裏除了淚水就是驚恐。然後徹狠狠地,把她扔在了地上。沉悶的聲響在空曠中回蕩。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徹站起來,指著阿央問道。而這幾個字,分明就是從徹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又是沉默。這樣的沉默仿佛突然間帶給了安靜的房間幾分安詳午後的味道。但隻一瞬,又被打破。

“哼,你這個從妓院裏出來的小婊子!你看看你這個賤樣!你除了勾引男人還會幹什麼?我到底哪一點對不住你?你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孩子?!”徹氣得雙眼通紅,向阿央咆哮道。整個身體都氣得哆嗦。其實捫心自問,徹並不在乎挽雨的那個孩子,他隻是失望了,那種失望像盆冷水一樣澆到了他的心上。眼前的她,分明就是當年不諳世事的模樣,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但這是後來徹才想明白的,在他冷靜下來後。而當時的他,完全被失望衝昏了頭腦,甚至錯誤地將那種失望當做了怒火。

跳動的浮塵彌漫在金色的陽光下,無關痛癢,其實有很多時候,我們所說的很多話並不是發自內心的,隻是因為某情某景讓我們的情緒潰敗,語言便不再受自己的控製。但致命的是,我們說者無意,而聽者卻記得刻骨銘心。

後來,阿央想,假如當初徹那樣質問她的時候,她隨便編一個謊言,她告訴他是因為她太愛他了所以嫉妒,抑或是其他,那結局有可能就不會那麼糟糕。可當時,徹的質問讓阿央的心在生生的疼,她的語言完全不再受自己的控製,恐怕當時的她不曾想到,這一錯,便是漫長至一生的無可挽回。

“你……你知道我為什麼嗎?”阿央牙齒咯咯響著,抬起頭直視徹,“因為……”阿央顫抖著指向徹,“……你不配,我覺得你不配當一個父親。”

頓時無言。恐怕阿央的話讓房間裏的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吧。這是挽雨萬萬沒想到的結果,她原先以為阿央一定會把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她早就盤算好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辯詞,身邊的宮女侍衛也已經都打點好了。雖然挽雨搞不清楚阿央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她覺察到了,這是除掉阿央的絕好機會。

“皇上!你聽到了嗎?是這個歹毒的女人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就是她幹的!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殺了她!命人把她拖出去亂棒打死!”挽雨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叫道。

“你敢?”阿央死死地盯著徹,“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把你毒死先皇的事說出去!”

剛剛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次是一大盆冷水從每個人頭上澆了下來。阿央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把不能說的事情給說出去了。挽雨剛剛還在哭天喊地,這下咯噔噤了聲。

徹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他的眼睛裏,一片死寂。好久,徹僵硬地轉過了身子,背對著眾人,誰也猜不到他的表情。落寞的浮塵縈繞在他身後綻放出大片大片的溫暖,緩緩,徹開口,聲音低啞而沉悶,如同年代久遠的木門推開時吱呀地響聲。

“打入天牢,三天後……正宮之中……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