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冉一路上昏昏睡睡,睡睡昏昏,不知今夕何年,總覺得渾身無力,頭腦蒙頓。這樣的日子讓她無所適從也無所依從,猶如浮萍在水中飄蕩無根,隨波逐流。
珍洛小築裏,蘇洛冉依舊昏睡,滄浪宮裏的太醫們輪番來請脈用藥都無法讓玉王妃蘇洛冉從睡夢中醒來,哪怕是鳳王悠揚在旁邊哭訴,也是毫不影響這位睡美人的夢境。
起初滄月是抓狂和暴躁的,但是這近三年的折磨已經令他心力交瘁,也許洛兒心死了,為了那個陰柔的似女人的男子而心死了。人常說心如枯井則猶如行屍走肉,會失魂落魄也會黯然魂殤,會語無倫次也會陷入黑暗。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似乎那個一直溫柔如水,那個帶著笑顏會笑的言笑晏晏的男子真的走進了洛兒的內心深處,讓她願為他沉入黑暗,不願醒來。
滄月顫抖的手摸在蘇洛冉的鬢發上,這是第幾次來看洛兒了?數不清了,也記不清了,似乎有三年的光景,本來還在咿呀學語的悠揚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了。也難為了這個孩子,小小年紀被自己擄來做質子,母親又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背負,自己思考,自己判斷,自己體會。
本來該是少不更事的年紀啊,現在卻是少年老成,近五歲的年級,卻有著十幾歲的心智,能遊刃有餘的在眾多皇子皇女中穿梭,能語帶連珠的跟朝中大臣們爭辯。
墨易一個叩首,對著滄月說道“國主,柳相帶了一幫大臣來珍洛小築外,問您是否可以讓蘇氏移居郊外皇莊。”
滄月撫著蘇洛冉的手一頓“柳鶯的父親當真來逼孤了嗎?”
墨易沉默這點頭,滄月看向蘇洛冉一臉不舍“難道三年他都忍不了了嗎?還是洛兒已經給不了孤希望了呢?洛兒,為什麼你還不清醒呢?洛兒你是在怪我一怒之下毀了你的紅葉坊嗎?葬身火海的一隅先生並非是我本意,但是事情已經發生。洛兒你是在怪我一氣之下毀了你手下的阡陌先生嗎,他知道的太多了,隻能永遠的閉嘴,洛兒,又是政事非我所願,其實你也懂的是嗎?”
墨易扭過臉去不再看滄月國主的滄桑與哀痛。
就在滄月低首自言自語間,隻聽見索融大老粗的聲音嚷嚷著“柳相你不可以進去,我索融一天在這裏的日子,一天就不允許你進去,你有本身從我的身上踐踏過去!”
隻聽柳相在外麵嚷嚷“裏麵那個女人都三年未醒了,我國主已經仁至義盡了,如果國主因為一女子而毀了朝綱,作為三朝的老臣,臣寧願死諫也要清君側。”
索融嚷得更大聲了“你文臣死諫,我武臣死戰!你若想進去,我索融就跟你兵戎相見!”
柳相似乎鼻子都氣歪了“索融不要以為你是令侍衛大臣就可以如此頂撞老夫,就如此的陪著國主瞎胡鬧!你這翻作為是要毀了我們滄浪國哇!你知不知道好歹,你懂不懂局勢,就知道死忠!”
索融氣呼呼的回絕“死忠有什麼不好?!我隻知道臣從君令,君所動,臣所事,哪有臣子倒逼國主的道理?!”
柳相聲音低沉而厚實“國主,老臣求您賜見!”
索融更大聲音的蓋住柳相的哀嚎“你真是在倒逼國主,你這樣還有臣子的樣子嗎?”
正當柳相打算回言,隻見滄月慢慢走了出來,柳相立刻匍匐的趴在滄月腳下“國主,您可出來了,老臣等你等得好久。”
滄月看都不看柳相一眼,示意墨易搬了把椅子,斜坐在太師椅上,撇嘴“柳相,在珍洛小聚哀嚎是為何?”
柳相看著國主明知故問,隻能試探著說“如今滄浪國內四海升平,國後又為國主您喜添龍子龍女,可是這蘇氏女子非我族類,卻一直在皇家別院,這在坊間已經流傳很廣,對國主您的口碑也是很不利的,有道是水能覆舟亦能載舟,這民心所向全在國主您一念之間呢。”
滄月冷笑起來“孤有做什麼違背祖訓亦或是滄浪法度的事情嗎?”
柳相啞然,看來國主是打算跟自己死磕到底了,隻能低首“國主乃是萬民表率,怎麼可能違背國家律法。”
滄月繼續冷笑“蘇氏女子可是悠揚的生母?”
柳相點點頭“確實。”
滄月繼續冷笑“鳳王在我們滄浪的名聲如何?”
柳相本就欣賞鳳王悠揚,有些惜才“人中龍鳳,才思敏捷。”
滄月笑的“柳相竟然如此看好鳳王悠揚?”
柳相點頭“少年英才,過目不忘,識人辯事,實乃曠古難遇啊。”
滄月笑起“民間又如何說道鳳王悠揚的?”
柳相看了看追隨而來的禮部尚書辛立,辛立立馬意會過來“回稟國主,鳳王悠揚尚顯年幼,遇到的百姓也不在多數,隻怕難以決斷。”
滄月眯了眯眼睛“那你們覺得一個曠古難遇的奇才,他該埋沒還是該給他最佳的成長空間?”
柳相開始掙紮,如若說否,難免愛才心切,如若說是,蘇洛冉攆出珍洛小築的做法隻怕是難上加難了,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