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夏雄海和夏敏君都已經去公司裏了,宋珩和馬駿也在學校,家中夏老和夏樹兩人。
聽見動靜,夏老推開門,正見從自己房中出來的夏樹。
夏老一貫肅穆的臉上登時有了慈和的笑容,“木醒了,怎麼樣?還燒不燒?難受嗎?”
“我好多了,爺爺。”夏樹輕輕開口,嗓音幹澀。
夏老一向為人剛肅嚴苛,年輕時在部隊養成的習慣,即便麵對兒女,也時常不苟言笑,唯有麵對亡妻的照片或夏樹,偶爾才會顯露出些許溫情。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孫女,又生是那樣稀有的血型,心捧在手裏都生怕摔了,哪敢還有什麼苛責嚴訓。
夏老摸摸她的頭發,笑道:“好多了就好,別怕,最近就先在家裏好好待著,就算是放個假,放鬆放鬆心情,學校那邊不用擔心。”
“下午有什麼想做的嗎?”他又溫聲問:“放晴了,空氣不錯,可以出去走走,對身體也好。”
“想去琴行修一下琴弓。”夏樹低聲答,默了默問:“爺爺,我做錯了嗎?”
夏老靜默了一瞬。
很快他又笑起來,:“隻要你覺得你沒錯,那就沒做錯。”
她的目光靜靜注視著他,“那,阿珩做錯了嗎?”
“……”
其實她想問,如果今換做是阿珩,不是她,你們會不會怪他?
可這個問題在唇邊輾轉了半,還是沒出口。
或許有些問題就是太清楚答案,才更不敢。
夏老一歎,“你們都是好孩子。”
下午去琴行時正是一最暖的時候,空有陽光。
夏樹拎著弓盒,稍微有點咳嗽,推門走進舊琴行。
門口的風鈴清靈靈地響。工作日,琴行人不多,她將來意給琴行主人聽。
琴行的老人店主在看到那把斷裂的琴弓時便麵露訝異,笑著:“竟然是這一把。”
夏樹微笑,“您認識?”
“當然。”老人笑道:“這把琴弓是我做的。”
她也覺得有些意外,看著弓尾那顆樹,發自內心地稱讚,“您的手工真好。”
老人謙虛地了兩聲過獎,又有點意外,“沒想到,他還是把它送給你了。”
夏樹睫毛輕眨,有點沒太聽懂,“什麼?”
“那個男孩子呀。”老人:“就是那個高高帥帥,長得很幹淨的男生。他來我這兒訂了這把琴弓,聖誕節那來取,原本都已經走了。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過會兒又回來了,一身一臉的傷,弓也斷了,問我還能不能修。可這種程度的斷裂哪裏還能修,他就又拎著它走了,沒想到他還是把它送你了……”
陽光明媚的暖冬,室外的陽光絢爛得仿佛正處盛夏。金色光芒透窗將夏樹包裹。
她卻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數九寒最冰最深的冰窖。
……
“回來路上,碰到幾個搶劫的孩兒。掙扯了幾下。”
“不想生事。”
“抱歉,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
“這個,就是我給表姐準備的生日禮物。但是表姐對不起,昨下雪了,路太滑,我摔了一跤,把它摔斷了。”
“阿珩哥昨有送表姐禮物嗎?”
……
“我以後再買把新的給你。”
我以後、再、買把新的給你。
再……
…………
回到家的時候初中部已經放了學,馬駿正窩在沙發上邊啃著薯片看電視劇,聽見有人回來扭頭叫了聲,“誒,表姐,你回來啦。”
夏樹臉色蒼白,整個神情都難看的厲害,二話不疾步上前揪著他的衣領將他往下拖,“你給我起來!”
“啊——”
馬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發出尖叫。手中的薯片散落在地毯上。
夏樹指尖顫抖,恨聲問:“我問你,為什麼找人打阿珩折斷他的琴弓,為什麼要那琴弓是你買的!學校裏阿珩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是你傳的對不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