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一夜的陣雨,翌日的江城終於雨過晴。
整座城市在上萬名一線工作者的緊急救援下也恢複了健康,早高峰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晨間新聞播報的依然是圍繞著“江城基因”新藥的種種揣測,而陳飛宇事件已經成為了配角,隻是在後麵捎帶提了兩句。
在某個實時性的談話性節目裏,專家們當場連線了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記者,得知律師事務所和江城基因已經為本案的當事人組建了金牌律師團隊,打算通過法律手段來證實江城基因的藥確實無害,而女助理最多隻是一個目擊證人,絕對與江城基因高管的死無關。
江城基因這麼快就開始做事,這樣看來,很有可能負責此案的公安機關會對女助理和藥物提供者江城基因提出起訴。
接下來,江城基因必須盡快著手準備相關文件,比如藥物研發和試驗證明,比如死亡的高管和女助理的身體檢查報告,比如現場找到的藥物殘渣是否就是出自江城基因,會不會被人偷梁換柱,等等。
顧瑤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完早間新聞,關掉電視機,就坐在沙發裏發呆。
從昨晚上到今上午,祝盛西一直沒有消息,他一定在忙。
顧瑤沒主動問過他,卻阻止不了大腦要思考,她想到了幾個疑點。
第一,在那個高管出事之後,女助理做了什麼,報警,還是聯係任職的律師事務所?
按照一個律師的思維來,一旦自己牽扯進命案,第一件要做的事絕對不會是報警,身為律師的都有多疑的職業病,有時候連證據都會謊,又怎麼會放心把自己交給警方?所以女助理第一個聯絡的人一定懂法而且是她最信任的人。
那麼第二個問題就來了,如果女助理求助了他人來幫忙想對策,他們一定是找到了萬全的辦法將此事摘清,才有可能去聯係警方。那麼現場的消息又是如何漏給媒體的?難道是女助理求助的對象有問題?
第三,現在外麵都在那個高管在臨死前服食的藥物來自“江城基因”,這一點經過證實了嗎,是誰證實的,警方技偵的已經做過樣本比對了?技偵怎麼可能把消息漏給媒體?
顧瑤閉上眼,安靜片刻,腦海中忽然又出現昨看到的那張照片。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顧瑤忽然睜開眼,拿起車鑰匙和手機出了門。
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車子開到半路,顧瑤撥通了秦鬆的電話。
秦鬆:“喂。”
顧瑤沒耽誤時間,一股腦的將自己剛才的分析告知秦鬆。
秦鬆聽了沉吟片刻,:“整件事的疑點的確很多,要這出大戲背後沒有人寫劇本,誰信啊?但問題是,幕後黑手是誰,是‘江城基因’的競爭公司?他的目的是什麼,準備一次性擊垮‘江城基因’?”
秦鬆話音一頓,又道:“哦,不過我倒是打聽到一點消息——你知道在事發之後,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是誰嗎?”
顧瑤一怔:“是誰。”
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就意味著是女助理第一個求助對象。
“嘿,這事兒可太邪門兒了,她沒跟自己工作的事務所求助,反而找的是另外一家名叫立坤事務所的公關律師,讓他們來做危機處理。都同行相忌,她怎麼不按照套路來啊?”
——什麼?
沒找自己人,反而請求外援?
秦鬆:“依我看啊,這個女助理對自己工作的事務所也不是很信任。”
顧瑤安靜片刻,才:“也就是,將消息泄露給媒體的人,很有可能是立坤事務所的人?”
秦鬆:“如果真是立坤自己人幹的,這種操作也是絕了!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剛接到燙手山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盡可能的把事情壓下來啊,等做足準備再勞煩媒體。現在倒好,這麼快就把消息漏出去,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顧瑤打斷秦鬆的吐槽:“還有另一種可能。”
“是什麼?”
“也許,立坤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媒體擴散消息呢?目的就在於出其不意,拉‘江城基因’下水。”
秦鬆:“……”
一陣沉默。
顧瑤一邊開車一邊整理思路,開始從其他角度出發。
通常來,當一個問題想不通時,問題多半是出現在想問題的角度上,因為每個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角度的限定會局限思考者的眼界,看到的便隻是整個事情的一個麵。
那麼,如果角度切換成他人呢?比如女助理、死去的高管,或是那個幕後黑手……
這時,顧瑤的車子來到一個大十字路口。
紅綠燈切換著,有車子不遵守交通規則,闖了黃燈,惹來好幾輛車的鳴笛聲。
電話那頭的秦鬆聽到了,問:“哎,你出門了?你今沒課啊。”
顧瑤:“我去我爸媽那邊,晚上有一個投資協會的頒獎典禮。”
秦鬆愣了:“等等,你爸要出麵?你也要跟著去?”
顧瑤:“嗯。”
秦鬆震驚了:“呐,這是什麼節骨眼啊,你怎麼還自己找事兒啊?”
顧瑤覺得好笑:“找事兒的人是我麼?”
秦鬆一噎,隔了幾秒才:“我知道你是被動的,你也沒招誰惹誰就被人盯上了……可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更應該心啊,人多的地方就少去,出風頭的場合就不參加,一切都要謹慎、低調——你之前還不打算參加那個頒獎典禮,還什麼就是做作秀,一群庸脂俗粉比誰的衣服好看,比誰的後台幹爹有幹勁兒,現在倒好,還真跑去拚爹了,你這不是給背後黑你那人找素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