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殿下大可以一勞永逸,給邱家安上一個罪名,讓他們全家都如那秋後的螞蚱,蹦躂不得才最好!”
“不可,如今本王正是用人的時候,若拿邱家開刀反而會引來許多不滿。相反,本王現在最該提防的人,在宮裏……”
他微微收緊眸子,扭頭看向黎纖纖:“愛妃可知,本王說的是誰?”
承王有一副好皮囊,這般意興闌珊的表情很容易讓人心猿意馬,饒是黎纖纖與他朝夕相處,依舊有些羞赧:“是陛下?”
他搖頭:“老國師……”
他費盡心機,將老國師從清風觀請回,為的是讓老國師肯定他身為繼承者的身份,而不是被其拿捏於手掌,為他人做嫁衣!
承王回到王府的時候,方芳正在等他。
方芳如今既已暴露身份,便不再像以前一樣將自己偽裝成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了,恢複真身的她,瞧著年歲已大,這讓承王不免有些驚奇。
“攬月樓的易容之術果然了得。”承王由衷稱讚,請方芳落座。
“王爺雖不會易容之術,偽裝起自己來,也不輸攬月樓。”
承王笑了:“還沒恭喜你們,迎回自己的王子。”
“多謝。”方芳又道:“我們樓主說了,之前和殿下合作的很是愉快,特讓屬下來問問殿下,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承王慢慢品著手上的清茶,低聲說道:“你們潛伏我大斉多年,其目的是什麼?”
方芳頓了頓:“梅妃娘娘本是樓主和王子的親姑姑,當年她被擄來斉國受盡屈辱慘死,我們前來,自是為了給她複仇。”
“隻是如此?”承王看向方芳的眼睛:“害死梅妃和老四的人是皇後,可皇後已經死了。”
“但皇後的兒子還活著。”方芳一拳打在桌案之上,眸光狠辣:“自要一命,還一命!”
“皇後有兩個兒子……”
“那就兩個都不留!”
承王笑了:“可你們有沒有想過,罪魁禍首是誰?”
後者微微蹙眉:“王爺什麼意思?王爺應當比在下更清楚罪魁禍首是誰吧?”
“若本王給你們一個刺殺罪魁禍首的機會呢?”
方芳驟然睜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當真?”
“本王說到做到,你不也說了嗎,之前我們的合作十分愉快。”
方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陌生又恐懼的看著眼前這位承王。
他於人前溫文爾雅,寬容仁義,但背後卻有著弑父之心……
方芳笑了:“樓主常說,王爺和太子不同,成大事者,往往要當機立斷。”
“本王,也是為大斉著想。”
如果現在父皇駕崩,他能力排眾議,壓下太子,於混亂中登基。
若要等到老國師培植了新人,讓他和太子兩敗俱傷,那一切就都晚了。
承王又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別忘了為梅妃複仇……”
他眼底眸光陰騭,很難不引人遐想。
方芳回去的時候便將承王和自己的對話,悉數向樓主和明淨川轉達。
“承王真是可笑,”黑衣女子扭頭看向自己的弟弟:“你看你教出來的皇子,不忠不孝,這種人在我上辛可是要被五馬分屍的。”
“他不是我教的。”
就算他指點過太子和八皇子,也不會過多幹涉糾正對方的品性,人性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但往世聖賢之絕學,往往又是引人向善的,因此太子和八皇子的品性也不至於太差。
“阿舍,”黑衣女子扭頭看他:“你想不想為姑姑報仇?”
阿舍是明淨川在上辛的名,上辛語中意為‘清淨無染,愛渡苦厄’,他本名也不叫阿舍,隻是年幼之時便慧根突顯,由上辛活佛賜名阿舍。
令人意外和諷刺的是,他後來不僅沒有修習佛法,還轉投道家名下。
雖然,這個自稱是他姐姐的女子喚著他的本名,但他對過去的記憶也是寥寥無存。
至於那位名叫阿爾米的姑姑,在他記憶中卻是梅妃的樣子。
他和梅妃沒什麼交集,偶爾皇家宴飲,得見後宮妃嬪,他也是目視前方心無旁騖。
如今想來,竟覺得當時梅妃似乎在刻意接近過他,甚至四皇子出生不久還想讓他賜福。
不過那是師父的事,他並未放在心上。
“殺太子,為梅妃複仇,這不就是你們攬月樓最初的目的嗎?”
後者聽聞卻哈哈大笑起來,她抓住方芳的手道:“你聽到沒有?我的好弟弟,還認為,為我上辛複仇,隻要殺一個太子就夠了,哈哈哈!”
“樓主……”方芳反握住她的,蹙眉看她由笑轉哭。
“殺一個皇後,殺一個太子,如何能為我上辛複仇?!如果可以,我要讓斉國血債血償!讓斉國也嚐嚐滅門絕戶的滋味!”